夜幕渐渐降临,洛阳城的花灯开始点燃,万众期待的上元灯火终于缓缓拉开了序幕,火树银花,满城璀璨,洛阳城完全融入了灯的世界。
天刚擦黑,家家户户便早早吃了晚饭,关上家门,携妻带子出门观灯,上百万人涌上街头,洛阳大街小巷人头涌动,到处是观灯的人群。
孩子们拎着小灯跟随父母到处游玩,一群群少女拿着钱袋,到处挑选自己喜欢的小物品,很多大商铺和大户人家都有各种艺人表演。
来自粟特的胡旋舞、胡腾舞、拓枝舞,来自天竺和吐火罗的火技,来自吐谷浑的马舞,还有狮子舞、参军戏、傀儡戏,各种娱乐悉数登场,令人目不暇接,欢声雷动。
但最吸引人依旧是每年上元夜前夕举行的无遮法会,原因并不是佛事吸引,而是法会进行时将大量撒钱,致命地吸引着洛阳民众,法会刚刚开始,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数万人,将洛水南岸挤得水泄不通。
但并不是所有的法会都在洛水边举行,那边没有足够宽阔的场地,一部分法会依旧在皇城内举行,只是不准普通民众入内,只有数千僧人和近万名信徒参加。
这也是最后达成的妥协,只要把诸多闲人拦截在皇城外,朝廷才会同意真正的僧人和信徒入皇城参加法会。
数千僧人和上万身披袈裟的信徒一齐念诵大云经,为圣神皇帝祈福,声势壮观,而在洛阳南岸则挤满了等待撒钱的普通民众。
薛怀义半躺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楼上,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是回头向宫城应天门望去,迄今为止,女皇武则天始终没有出来参加法会,令薛怀义心中沮丧之极,同时也令他绝望。
这次法会是他为了挽回武则天的心而做的最后一次努力,为此他不惜投下三万贯重金,但武则天始终不肯露面,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天津桥上的巨幔竟是如此刺眼,上面画的不是佛像,而是写满了屈辱。
“大将军,赤宝大师来了!”一名服侍他的僧人恭恭敬敬道。
“他人在哪里?”
薛怀义立刻起身坐好,目光向法会中望去,不等僧人回答,他已经看到了,在百步外的一座木台上,一团团火在围绕着一个黑影上下旋转。薛怀义缓缓点头,“带他过来见我!”
....
武则天在御医兼情夫沈南谬的精心照料下,病体一天天好转,在两天终于完全康复,这几天武则天和沈南谬两情相悦,感情愈加深厚。
经过多年的朝野争斗,她终于坐稳了帝位,身心也有点疲惫了,此时她已不需要粗野激情,更需要一种温情脉脉,而沈南谬的细心体贴的性格无疑迎合了武则天的这种需求。
此时,武则天正和沈南谬在芙蓉帐内相拥而眠,早把从前的情夫薛怀义抛到九霄云外,武则天的贴身侍女严双儿感觉圣上已经熟睡,便轻手轻脚从寝房里退了出来。
刚走出寝宫,一名等在这里的宦官便将一张纸条偷偷递给她,小声道:“大将军想知道圣上几时动身?”
严双儿心中暗恼,她明明不识字,还要给她一张纸条,这是在羞辱她吗?她冷笑一声道:“圣上还在服药,几时动身我也不知,等会儿再说吧!”
她转身向太初宫的另一边走去,不多时,她来到了上官婉儿的官房内,战战兢兢将纸条递给了上官婉儿,自从上官婉儿前些天将她当场抓住,并替她隐瞒了她和薛怀义之间的勾搭,她便被上官婉儿完全收服了。
上官婉儿一直在耐心等待着机会,尽管她不能肯定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上官婉儿打开纸条,略略看了看,纸条上是薛怀义的笔迹,问圣上几时去参加法会,上官婉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个薛怀义还在痴心妄想吗?
今天下午她告诉了圣上那幅二十丈高的巨大的佛像,据说是用薛怀义膝盖上的血绘成,圣上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这个薛怀义居然还满城宣扬,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舍人,我该怎么回答他?”严双儿怯生生问道。
“给你纸条时,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圣上正在服药,暂时难定何时去法会。”
上官婉儿点点头,“你就告诉他们实话,就说圣上和沈御医已经安歇了,不会再参加法会。”
“是!双儿明白了,双儿告退!”
严双儿缓缓后退,这时,上官婉儿又问道:“薛怀义想在明堂祭佛之事,圣上同意了吗?”
“圣上同意是同意了,但不允许他们在明堂举行法会,只能祭祀佛,而且只限于今晚。”
“我知道了,你去吧!”
严双儿行一礼,退下去了,上官婉儿当即写了一封信,叫来一名老宦官,把信递给他道:“速把此信交给李臻,告诉他,今晚要格外留意!”
“老奴这就去!”
老宦官接过信匆匆去了,上官婉儿负手走到窗前,她从窗口也能清晰地看见天津桥上的巨大布幔佛像,上官婉儿眼睛里流露出冷冷的杀机,她和薛怀义数年的争斗即将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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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此时就在皇城的内卫官署,他带着五十余名手下在耐心地等待机会,中午时他虚晃了一枪,成功地将万国俊骗去白马寺,扫除了一大障碍,从种种迹象来看,薛怀义也做好了充足准备,双方都在等待时机,在皇宫这座捕猎场,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李臻站的三楼,远远注视着皇城南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