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檗神色一肃,飞快地瞥向旁边的侍从:“是谁将柳恭人请走的?!”
那侍从忙道:“是夏姑娘。”
小檗一挑眉,视线飞快地射向文怡后方,只看见那“夏姑娘”在转角处晃了晃脸,看见她望过去,当即便大惊失色。缩了头。小檗冷笑:“把夏姑娘请过来!”又放柔了神情,对文怡道:“恭人受惊了。请屋里坐。”
文怡进了偏殿,在原位坐下,便听得方才的侍从回报:“夏姑娘不见了,有人说她是往花园那边去了。”
“那就去花园里找!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她找回来!”小檗下了命令,回头便向文怡赔罪,“都是我们疏忽了,倒叫恭人受惊。”
文怡摇摇头,正色道:“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殿下看见东宫里哪些人有问题。趁如今时机还不晚,赶紧打发了,也免得将来惹事。”
小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柳恭人想得周到,殿下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东宫里有不少人有异心,只是眼下太子刚刚接手政务不久。若是贸然间清理,怕会人心不稳,故而暂时引而不发。但这夏未馨,却是皇后娘娘所赐的,从来都没出过差错,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来。”顿了一顿,“若是恭人不欲事情闹大。只管交给奴婢就是了,也省得连累了恭人的名声。”
文怡一听到那姓夏的宫人是皇后所赐,心里便更加确定了,要引她前去相见的,十有*便是前康王世子朱景深!不然凭他一个已经出宫建府的宗室子弟,既不是皇子,也没有王爵,又无权势,哪里能随意支使得动东宫中有体面的宫人?!也就只有皇后手下的人,因着朱景深曾养在皇后宫中的缘故,对他有几分香火情罢了。
她对于这件事倒没想过要再次隐瞒:“不必了,姑娘只管光明正大地处置了她!我在宫里的名声也不知道被坏到什么程度了,若还要再遮遮掩掩的,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误会我!横竖我也不怕得罪了康王府,恨不得让太子殿下也知道呢!”
小檗眼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笑了:“奴婢明白了,恭人放心。”
文怡就这样把事情都交给了小檗。她对这名太子妃的亲信侍女有足够的信心。果然,没过多久,太子夫妇便得了信,两人相互扶持着从正殿过来了。太子脸上瞧不出有什么异色,但太子妃杜氏的神情却有些不大好看。文怡是她的客人,居然在她的地盘上遇到这种事,简直就是打脸。
接着,那宫人夏未馨也被内侍们押过来了,出人意料又如人所料的是,朱景深也跟在后面,到了偏殿。
他一进门,便忍不住先偷偷看了文怡一眼,得到的却是文怡冷漠与仇视的目光,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落寞之色。
文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之处,目光中的怨忿反而深了几分: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年又想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是要骗谁呢?!
这种情绪显露得如此明显,连太子夫妇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太子妃嗔了太子一眼,太子轻咳一声,笑着问朱景深:“深弟怎么还在?我只当你已经走了呢。”
朱景深一时没有回答,又再看了文怡一眼。文怡面带厌恶地扭开了头。
朱景深脸色一白,委屈地扁了扁嘴,咬咬牙,便跪在太子面前,低头道:“殿下容禀,臣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听闻柳将军要被派到康南去了,想要请将军帮着照应一下故人,却又因早前与柳将军之间有些小误会,拉不下脸来,想着从前与柳恭人也见过几面,才打算托求柳恭人帮个小忙的。未馨只是奉臣弟之命行事。”
太子笑了笑:“深弟,你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康城之事跟你不相干,你要柳将军帮你照应哪门子的故人?”
朱景深深吸一口气:“康王府已是过眼云烟了,但有许多府中故人,早在数年前被遣散,他们在康城土生土长,离开王府后,自然也是在康城定居。我身为旧主,虽然无法庇护他们,但求人略照应些也是不难的。这与康城一地不相干,不过是身为故主,对旧仆的恩义罢了。”
“原来如此。”太子抚掌而笑,却是转向文怡,“柳恭人有什么看法?难得深弟年纪轻轻,便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真是难得,跟从前只爱胡闹的性子相比,可是大有长进呢。”
文怡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明鉴,臣妾不明白将军言下之意。臣妾之夫忝为康南驻将,保护当地百姓,乃是职责所在。只要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必将军嘱咐,臣妾之夫也会用心照应;若是心怀不轨的刁民,即便将军嘱咐了,臣妾之夫也是不能包庇的。这托求之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朱景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怡,似乎不能接受她无情至此。太子脸上的微笑却越发深了,盯着文怡多看了几眼,目光中隐隐露出满意之色:“柳恭人别见怪,深弟还是个孩子呢,向来是不会说话的,你不要怪他。”
事情似乎就这样有了定论,至于那夏宫人,则是由太子妃做主,送还中宫了。既是皇后所赐,他们做晚辈的不好擅自处置,但轻轻放过也不可能。假冒上命行事,这是对太子妃的冒犯,怎可纵容?至于她回到中宫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