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四老爷夫妻俩交待的,于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下仍旧有几分不快,想着长房招待文良在家里住着。好吃好喝的,中了科举,正要他帮忙呢,他居然就走了,实在不知好歹得紧。
蒋氏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忙忙劝说:“这一时之间。如何能料理妥当?不如先在家里歇两日,待收拾好了东西……”
卢老夫人却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回头问文怡:“要几个时辰才能收拾好行李?”
文怡因这些日子一直在盘算着送走了柳东行便回平阳的事,有些行李已经收好了,其他的也因为是在客中,而不曾四处乱放,闻言忙道:“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只须片刻便能收拾好,其他的……大伯母、表姑母与干娘送的东西,有半个时辰也就能得了。”
卢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你快带人回去收好了吧。别耽搁你大伯祖母、伯父、伯母们吃饭。尤其你二伯父、二伯母和你段家妹妹赶了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别碍着他们歇息。”
文怡心下有几分好笑,嘴上自然是应了,转身向于老夫人与顾二老爷等人行了礼,便要先行退下。蒋氏却急急上来拦道:“何必如此急切?好歹吃了饭再走……”
卢老夫人却道:“不用了。我已经交待老仲,在那边宅子备下了饭菜。”
于老夫人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干巴巴地道:“老大家的,既然你六婶家里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要再拦着了。想要说话,日后闲了。派人将你六婶请来做客,也是一样的。”蒋氏只好闭了嘴。
文怡赶紧带着赵嬷嬷与秀竹退了出来,让赵嬷嬷回外院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丫头回房,迅速将自己的衣物首饰与日常用具,凡是从家里带来,又或是蒋氏、李太太、罗四太太与柳东行等人送过来的,全都收拾齐整,装了三四个大箱子,五六个包袱,叫了冬葵,又唤来几个还算老实的做粗活的婆子媳妇,帮着把东西拎出二门去,自己则亲自挽了刚刚打包好的装有柳东行衣裳鞋袜丝甲的那个包袱,跟着出去了。
到了二门上,姐妹们都来了,一一道过别,文怡头也不回地随在祖母身后,上了马车,不一会儿,文良也带着书童与行李过来了,一行人离开了侍郎府。
坐在微晃的马车上,文怡掀起车帘一角,回望渐渐远离的侍郎府大门,心头仿佛顿时轻松了许多,回头看向祖母,忍不住笑着窝进她怀中:“祖母,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孙女儿早就想离开那地儿了,只可惜没处去,表姑母那儿又不能久住。”
卢老夫人慈爱地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这孩子就是个实心眼儿,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也不跟祖母提一提?送回家里的信,一概是报喜不报忧的,若不是别人跟祖母说了,祖母还不知道长房竟然这般待你呢!”说到这里,她便冷哼一声:“你大伯母也是个没用的,在平阳时信誓旦旦,会为你的亲事做主,结果呢?只顾着她自个儿的闺女,竟然眼睁睁看着别人逼你改许他人!”
文怡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来,问:“祖母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是谁告诉您的?您忽然上京来,莫非……”
卢老夫人微微一笑:“还会有谁?自然是你那未婚夫婿!怎么?难道他说的不是真的?我倒觉得他未必有胆子胡编乱造,顶多就是加油添醋罢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怡脸微微一红,便把这半年里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卢老夫人冷哼:“果然如此。长房打得好算盘,舍了我们六房的一门亲事,她们家那名声扫地的闺女便能顺顺当当嫁进尚书府了,回头再把你以侍郎侄女的名义,另许一户人家,便又添了一门得力的姻亲。若你稍稍弱一些,怕是早就称了他们的意!闹得好,就是要这样闹,他们才不敢小瞧了你!如今长房跟咱们六房相比,不过就是人丁旺些,除此之外,又有哪点比咱们强?!你论出身,论门第,论才干,又有哪里输给你两个嫡出的姐姐了?他们长房当自己还是一族之长呢?!”接着又嘲讽:“可惜了,六丫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亏得全家长辈连廉耻名声都不要了,为她筹划周全,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一场空,平白便宜了五丫头!”继而又骂文娴:“从前看着倒好,怎么如今眼皮子这样浅?我从前只道你二婶是个藏奸的,如今看来,有个藏奸的继母教养着,你五姐姐还能得个贤淑名声,没了这继母,只让你大伯祖母带着,别说贤淑,不叫人笑话是个糊涂人就不错了!哪个人家会把女儿教成这样?!”
文怡久不听卢老夫人骂人,如今听了,倒觉得亲切,只是还记得文良在前头骑马,小声提醒祖母声量略放低些。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这会子才告诉祖母,若是祖母没来,你要怎么办?一直忍到几时?”
文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孙女儿原本已经拿定主意,过些时候就托干娘那边的人,寻一条船回去的,用不着再求长房了,没想到祖母会突然前来……既然来了,不如再住些日子,先歇过气来再说。”又有几分抱怨柳东行:“他怎么就给您写那样的写呢?我虽受了些委屈,但也没吃大亏,如今婚事也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