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心中大动,忙向蒋氏打了招呼,说要去看望干娘。这时候京中凡是家里出了武将的人家,除非实在是不招人待见,或是没本事没前程的,都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更何况罗四老爷眼下身为正五品淮西守备,离北望城极近。正是要紧的位置。蒋氏一听到文怡的话,立时便答应下来,热心地帮她准备了不少礼物,最后还打包票会在于老夫人面前替她说项。
只是有一点,文怡需得尽可能地多多打听北疆战事的消息,看局势是否如小道消息里说的那样危急。若是北望城形势果真不利。她就得开始考虑是不是带着婆婆与儿女们回平阳避一避了。
文怡就这样顺利地到达了罗四太太家。
她陪着罗四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聂珩也到了。他先向罗四太太请安问好。后者又问了些备考的话,还叹道:“离会试的日子不远了,功课很紧吧?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文怡闻言,面有愧色。她好象有些心急了,其实等大表哥考完会试,再与他见面,也没什么要紧。
聂珩恭敬地答道:“功课已经温习得差不多了,经义都是熟的,眼下主要以观摩前辈们的文章为主。自己也练练笔,倒也算不上忙碌。”说完用安抚的眼神看了文怡一眼,淡淡一笑。
他的功课很好,书都记熟了,文章也练过许久,府学的先生都说若无意外。是必中的,只是名次还是越高越好,因此他如今还在缓缓温习从前的功课,倒是不觉得紧张。
文怡听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大表哥的功课很好,记性也很好,文章也是深受先生称赞的。她实在是过虑了。
罗四太太笑着点头。指了指文怡道:“你们兄妹俩久不见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搅了。明敏这些日子总是出门,但我昨儿跟他提过你们今日要来,想必马上就到了。我出去瞧一瞧,你们先聊吧。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门外的婆子。”
文怡忙起身一礼,恭敬将她送出了门,便返回身对聂珩郑重地福下身去,语带愧疚地道:“订亲的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大表哥,还请大表哥恕罪。”
“你这傻丫头,快起来!”聂珩忙拦住她,“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你离开平阳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事能不能定下来,不告诉大表哥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你能配得好夫婿,大表哥心里也为你高兴,怎会怪你呢?”
文怡心中疑惑,不由得抬起头来:“大表哥,你……”他不是才到京城就气冲冲地寻柳东行去了么?从前对柳东行也不大待见的,为何此时却……
聂珩微微一笑:“从前我看他,确实是不大满意的。便是前儿我与他见了一面,也觉得他虽不似几年前那么怨气冲天的,也仍旧有些过于阴沉。表妹这样的好女儿,配他实在是委屈了。”
文怡张口想要说话,却又忍住了,低头绞着帕子,小声道:“我……我没觉得委屈……”
聂珩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又重新露出了微笑:“不过后来他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你可知道,当我说你嫁给他会受气,实在不是良配,劝他另娶他人时,他有什么反应?”
文怡吃了一惊,立时抬起头来看向聂珩:“大表哥,你跟他说那样的话了?!”见聂珩点头,急得差点红了眼圈,却又在看到他那打趣的目光后,醒过神来,“你这是……在试探他?”
聂珩笑了:“起初还真是一时气话,没有试探的意思,没想到却叫我试探出他的心意来了。他一听这话,几乎就翻了脸,我想,若不是还顾虑着我是你表哥,他立时把我打出门去都有可能呢!经此一事,我倒是放下了担心,他性情虽有些不足,待你倒是真心的,对这门亲事也十分执着,想必日后会待你好的。”
不但如此,他回想起当时柳东行的眼神,就象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一般,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可见脾气并不算冲动,但也足见对方对这门亲事十分执着。为人执着并不是坏事,也许太过执着,会有不慎伤到表妹的时候,但这份真心是不掺假的,只在于分寸而已。有真心,总比没有强。
他或许可以另外为表妹寻一个性情温文尔雅、家世又好的谦谦君子为夫婿,这对他来说不难办到,但那对表妹而言未必就是好姻缘。性情温和,脾气好,那就足够了么?他如今已经娶妻,自然知道对于女子而言,性情温和的夫婿并不意味着幸福。他回想起来,心中多少觉得有些愧对新婚妻子,虽然他以身体不好与忙着备考为由,回绝了母亲在妻子小日子时安排的通房,但母亲对妻子却还是生了嫌隙,妻子也同样觉得委屈。她们是亲姑侄,尚且如此,若表妹嫁了人,是不是也要受这样的气?他深知表妹性情,平日里最是温顺乖巧不过的,但遇事却很有主意,一旦受了委屈,便是嘴里不说出来,心里也要惦记着,却是不肯轻易让步的。这样的性子,平日还好,遇上了难相处的婆母,便要吃亏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真心敬爱她、性情坚毅的丈夫,总比一个性情温和孝顺却不能违背长辈意愿的丈夫要强一些。
柳东行没有父母,虽有叔婶在上,却向来不睦,又有意分家另过。这样的夫婿,可保表妹婚后能过上清静日子,又立时就能当家作主,不至于事事受制于人,对在家时习惯了当家的表妹来说,是最好的人选。
柳东行性情虽阴沉些,行事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