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萧一把搂住护在身下的时候,我其实是茫然的。然而当我艰难地拧身透过缝隙朝着天空望去时,却是被那可怕的景象惊得忘记了呼吸——那铺天盖地压过来的墨潮是什么?
数不清的血红眼睛在那一片黑暗中格外醒目,星星点点汇成了锐利而残忍的光河,教人遍体生寒。
我甚至不敢去想,它们尖利如刀的喙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将我身边这一群已经失去斗志的队员扎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电光火石间,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响起,仓皇至极已是破音:“全部趴下!趴下——”
那群异常凶狠的乌鸦俯冲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就伤了十多个人,最严重的竟然被生生啄去了眼珠。
仓促之间,只有少数人听见了我的喊话并且及时反应了过来,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僵在原处动弹不得,更别说放出异能反击了。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对无备,结果可想而知。
——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冲锋,鸦群只留下了几只尸体和一地羽毛,却几乎带走了这队异能者全部的勇气和信念。
可是它们并不会给缓冲的时间,才擦肩而过,便开始酝酿起了第二次进攻,成千上万只乌鸦仿佛训练过一般,完美地在空中翻转,回身,以难以置信的整齐队形再次向我们所有人俯冲了回来,杀气腾腾——
我听到耳边高亢的尖叫,低低的痛呼乃至丧气的啜泣……这些人,还没有与之正式交锋,却已丧失了斗志,何其可恶,却又何其可悲。
“废物。”我听到护着我的萧冷冷地嗤了一声,忽然从手中亮出了一枚墨绿色的椭圆体,拜不少爱国神剧所赐,我自然一眼就认出,那竟是一枚手雷!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轻巧地穿过那引环,一勾一拉,随即劈手朝着飞来的鸦群掷了出去;她的力道极强,那枚手雷竟仿佛带了风雷之声,挟着万钧之势扑向了黑压压的一片,击中了其中一只后猛地爆裂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红色的血与黑色的鸦羽在一片橙红的火光中四散飞溅,立时从空中洒下了数十只乌鸦的尸体,虽然与那无边无际的一群来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其震撼力却摄得鸦群往两边溃逃,露出一大块中空缝隙来。
而被这一炸之力所影响,先前那些惊骇绝望的人却也纷纷回过神来,燃起了熊熊的求生意志。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的一击,我不由庆幸萧前番几次总爱四处搜刮军火的习惯来。
“火系、电系等异能者攻击,水系、冰系、木系等异能者防守,力量型、速度型变异者掩护,各自结队,伤者躲避!”稍稍用力挣开萧的禁锢,我一把拉住吴放歌,迅速下了指令。
这些人也终于展现出了一点在末世存活下来的异能者的素质,卯足了劲儿反击起来。
凌厉的火蛇喷吐獠牙,收割着乌鸦的生命;至柔至刚的水鞭扫下成片成片的尸体;锋利的冰刀冰箭呼啸而过,贯穿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影子……杀戮,是红与黑的悲歌,无法压抑的愤怒化作了无穷的动力,给这硝烟弥漫的森罗场更添几分惨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只有几分钟,教人窒息的黑雾正在慢慢消散——准确来说,是被同心协力的队员们清扫开来,露出了灰蒙蒙却又不失光亮的天空。
仿佛陡然间拂开了阴影,湛出一道光,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心底潜藏的希望。
伴着最后一枚手雷轰然爆裂的声响,天边仅剩的一小片鸦群也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似乎能听见擂若战鼓的心跳声沉闷地此起彼伏,突然,有人抱着同伴大叫起来:“我们胜了!”
这像是一个讯号,一下子点燃了诸人的热情,越来越多的人情不自禁地加入到欢呼雀跃的队伍中去,庆幸劫后余生,也庆贺战胜了那可怕的乌鸦群。
我细细地打量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萧以及完好无恙的墨墨与吴放歌,视线落到其他人身上,心里却变得沉重起来——危急关头,我们保住了性命,消灭了对手,代价却也是惨痛的。
除了萧几人以外,围在我身边的队员们可以说是各个挂彩,身上手臂上添了几道划痕的也就罢了,更有甚者,身上被抓得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形容极为狼狈。
我担心,这些乌鸦造成的伤口会感染上什么病毒。
那么,就算这些人躲过了攻击,却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正要清点伤亡人数,却发现那个一直呆在我们身边的空间异能者纪冲不见了踪影——我分明记得,在我被萧护在身下的时候,那个男人吓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
往周围看看,一张张或兴奋或沉重的脸,却没有纪冲其人。
我不由急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不见了?
——难道,他与萧一样,空间能够容纳活人,而在刚才的关键时刻,自己逃进了空间之中?
这样想,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把我的发现和想法与萧一合计,却见她冷笑一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凑近我耳边轻轻说道:“这可是你高估他了。”
“嗯?”我狐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远地见着一个男人正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朝我们这里走来,正是突然不见的纪冲,“他怎么会在哪儿?”
萧低低笑了,声音中却带了几分冷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