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情并没有打住,又隔了几天,一个晴朗的中午,竹姿带来了名访客。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一身藏青布料,剪裁简单,襟口已有洗皱褪色的痕迹,她面相温厚,眉目慈祥,整体看上去不似宫里的人,黄少少以为是竹姿又替自己找了服侍的人来,正要开口说不用再多添人了,自己好手好脚根本不需要太多人在旁边伺候,一来她不习惯,二来她虽然也喜欢锦衣玉食,可是这样过多的人力,实在太浪费。
她可不是一个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
正要开口婉转拒绝,妇人却先说话了,她礼貌的弯腰鞠躬,黄少少是个尊重长辈的人,快快就把她扶起,妇人先谢道,后自我介绍,她说:”久闻神医大名,我…我是若纳的母亲,如果叨扰到神医,实在是罪该万死。”
竹姿忙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少少姑娘人很和善的,在她面前不用这般客套。”
什么?若纳…若纳的母亲?有没有搞错,不会是出动自己老妈来谈亲事吧?他也太没用了!
“今日来,是想再跟神医谈婚事的…“若纳的母亲吞吞吐吐,深怕这样会冒犯到黄少少,而且她可是瞒着儿子来的,尽管神医拒绝了儿子是众所皆知的事,她却认为该负的责任必须要负,若是因为这样就影响了一个女孩的名节,那他就算在沙场上有多少的战绩,也不过是个没有良心之人,所以还是希望能够说服黄少少嫁入家中。
“这个…伯母,叫我少少姑娘就好了。”神医来神医去,黄少少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按理说她应该要对这样的话题非常反感,可是从若纳母亲的脸上,她除了看见了诚恳,还有对着自己儿子的期许,怎么也气不起来。再说了,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过来说这些话,恐怕也是让她苦恼了许久吧?
“先进屋里再说吧。”思考片刻,在这长廊上人来人往,不但落人口舌,对于若纳母亲也不够尊重,于是请进房间就座,竹姿让宫女捧上热茶,又端出几盘糕点,若纳母亲直摇手,她在盛情难却下拿了块龙凤模子印出来的甜糕,久久没有放进口中,神态发窘。
挨在她身边坐下,黄少少拿起糕饼吃的自然,她倒是没有很饿,只是如果不这样,他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她对若纳的家庭了解的不多,大部分是从陈夫人那里听来,出身在平凡人家中,现在看见其母,果不期然,不过这反而让她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比起其他人缩小许多,宫里的人对她虽然好,可是毕竟他们习惯的是宫里的生活形态,黄少少总觉得别扭,若纳母亲的普通,倒是让她轻松不少-当然,如果她不是要提亲事的话,一切便就更完美了。
好不容易把手上的糕点咬了口,她细心的拿出手巾,把剩下一半的甜糕放在手巾上,就怕是弄脏了桌子,沉吟了半天,她微低着头,用有些风霜的声音说道:”神医是真的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吗?”
愣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才不会伤了这个富人的心,黄少少先堆起笑,说道:”别再喊神医了,您毕竟是我的长辈…“
“那怎么承受得起?”
“没关系的。”黄少少微微一笑,不过想到了刚才的问题,她的笑容收住了,冻结成了十二月京城的湖面。
“我家若纳虽然配不上少少…少少姑娘,可是他未来不可限量,我明白他的出身并不像其他人般优越,可是他确实是个好人,我…我可以保证,跟着他,绝对不会让您吃苦的。”
竹姿也坐了上来,她没说话帮腔,不过眼神中显露的是对这番话的赞同,若纳虽不是西云国第一把交椅,却忠心耿耿,若加以时日,或许成就将不亚于昆豪,也不是没人上门谈亲事过,却总被他以国家为重推辞,现在若纳主动求亲,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见一片沉默,竹姿担心这场会面就此打住,便说:“其实少少姑娘现在暂且也不必急于一时答应,就当是若纳展现诚意的表现,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不需直接拒绝。”此话得体,给了双方台阶下,黄少少点头叹了气,她不敢告诉竹姿,自己是真的完全没打算嫁若纳的。
尽管他的好已经逐渐显露,可在她心中,期待的爱情并非是这样,她期待的是一个能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男人,真心爱着自己,若纳现在说要娶她,只是想负起道义责任,这对她及若纳都不公平,她相信以若纳的条件,绝对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好百倍的女人。
“更何况,我不希望将军是以一个负责的心态去看这门亲事,夫妻相处是需要心灵的契合,如果只是单纯负责,先不论将军当日什么也没看到…至少我也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忽地门被推开,若纳讶异的揉了揉眼睛,没错,坐在黄少少房里的正是他母亲,他原是在想为何已经过了中午,却仍不见黄少少去陈君的画室探视,谁料到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娘。
“娘,你…你来这做什么?”若纳的声音颤抖着。
若纳的母亲也没想到会遇见儿子,垂下头,小声的说:”是替你来谈亲事的…““娘!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若纳说:”你出门一趟劳累,跑这趟做什么呢?”
但对黄少少来说,这莫尝是个说清楚的机会,她看着无所适从的若纳说:”我刚才已经跟您母亲解释过,勉强让你负责娶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过门,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
“若纳,你跟娘说,你真的对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