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事真相未查明,若轻易定罪,岂非易遭人质疑。”龙希宁紧张道。
“四皇弟,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说话?若是以犯人丈夫的身份,你的话便是求情,无实质作用;若以皇子身份,那就请小心说话,别踩湿自己的脚。”太子阴冷的话音响起。
龙希宁冷眼扫向太子,唇却是抿紧成线,唇色发白,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不再说出话来。
皇帝目光逡巡而过,群臣跪地,唯有龙希宁和夏楚悦站立不动。他缓缓启唇,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内震响——
“传朕旨意,宁王妃夏氏私挖地道,触犯国法,按律当斩。其父江夏王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朕今怜江夏王一脉唯有此孤女,决定对夏氏从轻发落。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夏氏被贬为奴,收押天牢,十日后发配边城肃阳,终生行苦役。”
“娶妻当娶贤,夏氏无后无德,所为之事合妇人七出之罪,朕愧对四子,今日宣布,御赐婚约作废,宁王可自行休妻,婚娶自由,朕不再干涉。”
夏楚悦紧拽着的拳头悄悄松开,掌心布满细汗,微垂的眸子闪过一丝轻松,还有惊喜。
她已准备面对无穷的刁难,想不到皇帝会那么快定罪,但是这罪比她想象中的可要轻上许多。千求万求求不来的和离,皇帝这次竟然开了金口,废除赐婚的圣旨,以后,她就是自由人了!之前看到三堂会审的架式,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正准备用狩猎赢得的一个要求,如今倒是省了。
“父皇!”
“父皇!”
与此同时,太子和龙希宁同时叫出声来,俱是表情震惊。
太子以为宁王这次不栽也会大势退去,哪料得到皇上竟然没有追究宁王的责任,不仅如此,还替宁王除去了身边的毒瘤,如此一来,宁王岂不是更加无懈可击。
龙希宁三番两次求皇帝废掉王妃,都被皇帝拒绝了。他以为,今天自己大难临头,心里对夏楚悦又恨又气又无奈,更有一丝无可名状的感情,但独独这一次,他没有一刻想着要如何甩开夏楚悦这个包袱,没有想过要休掉她,要和她断绝一切关系,他烦恼的是如何脱罪,替她和他自己。
都道君心难测。他真想不到迟迟不答应的皇帝此次会亲自开口,下令废除御赐的婚约。婚娶自由,呵,为何他的惊多过于喜呢?
“什么都不必再说,朕意已决。”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惩治夏楚悦,又不想自己儿子有个苦役妻,便下旨废除二人的关系。
“皇上圣明。”王太师高声道。
其余大臣也纷纷表明态度。
“该事就此作罢,尔等休在妄论。”
“微臣遵旨。”大臣们知道,皇上这是在提醒他们勿将事情再闹大,否则会要他们好看。
注意到皇帝脸上露出些许不耐表情,大臣们心如明镜,齐声道:“臣等告退。”齐齐跪地告退。
太子走到龙希宁身旁,斜眼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四弟,恭喜啊。”
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夏楚悦出现这样大的纰漏,正常情况下龙希宁应该要受到牵连,至少应该引起皇帝的猜忌才对,结果出人意料,龙希宁不仅没失势,反而借机会甩掉了夏楚悦。
太子险些咬碎一口白牙,心里怨皇上偏心,同时心中也万分警惕起来。上次父皇用免死金牌安抚龙希宁,如今又贴合其意废了夏楚悦这个王妃,父皇是否另有打算,否则怎会对龙希宁如此之好?
两名侍卫进来,抓住夏楚悦的胳膊,往外走。
龙希宁没理会太子的口不对心,他上前两步,对侍卫喝道:“放开她。”
“宁王。”两名侍卫为难地看着他,“皇上有令……”
“本王有几句话要和她说。”两名侍卫看向他身后,皇帝冲二人点了点头,看了龙希宁一眼,从侧门匆匆离开了。
两名侍卫退到门口,御书房内只剩下夏楚悦和龙希宁两人。
“你……”龙希宁低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没事吧?”
“我很好。”夏楚悦抬头回视他,脸上并没有太过伤心的沉重表情。
龙希宁心里猛地一抽,紧接着涌起熊熊怒火,“本王倒忘了,你巴不得离开本王,现在终于解脱,你该高兴了吧。”他看得出她真的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正是因为感觉到她的轻松,他才会那么生气。
可恶,京城哪个女人不想着嫁入王府成为他的王妃,她凭什么嫌弃他?
他心里的震惊被愤怒和羞恼取代,一个天之骄子,被一个没有绝世美貌和家世才华的女人嫌弃,必然受不住,心里平衡不了。然而他只是敢到不忿吗?也许,换作以前,或者换一个对象,他就不对那么恼怒了。此时他都没发现,在他被怒火充斥的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以及无力回天的挫败感。
“嗯,王爷应该也很高兴吧,你不也一直在找机会休掉我吗?”夏楚悦坦然承认,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我……”龙希宁沉默,高兴吗?他发现自己骗不了自己,他没有一点喜悦。察觉到对方的注视,他口不对心地说:“我确实高兴,不用再看到你这张虚伪的面孔,也不用在担心你这惹祸精给本王招惹麻烦。”
和龙希宁的愤怒不同,夏楚悦神情淡然,她点了点头:“嗯,皆大欢喜。那么,龙希宁,再见。”说完,就要离开。
再见?还有再见吗?龙希宁心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