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嫡母欺你,自有我和你父亲为你做主,何必要在众人面前冲撞嫡母。”余式说起这句话来有些心虚,想来是想到了李琦吟被诬陷偷窃时自己心中也有些怀疑李琦吟。
嫡庶之分重于天!
嫡庶之分重于天!
嫡庶之分重于天!
余式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锥子般刺进了她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原来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李琦吟就活该是贱草,仍人欺凌,嫡母嫡女们就是高贵的天上星辰,一丝尘土都是亵渎。
“琦吟明白了。”她确实明白了,在这个李家,从来没有人把她当成是一个人来看待。即使是她依靠的老夫人,还不是照样伤寒了她的心。
余式看到李琦吟的样子,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以为她是真的想通了。“你明白就好,你这孩子七年来在桃园受苦,确实是大夫人害苦了你们母女俩。你仇恨他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万万不希望你把这种仇恨转为明面。他日到了适合出嫁的年龄,我就让你嫡母为你找个好亲事嫁了吧。”
桂嬷嬷眼看李琦吟平静的眼眸,唯恐她因此与余式置气,连忙安慰李琦吟。
“四小姐,你是不知道老夫人的苦心。这院子里有众多的耳目,老夫人在这里打了你,完全是做给别人看的。若是不借着老夫人的手惩治你,大夫人一定会亲自动手,到时候给你什么苦头吃,我们都是说不准的。”
这院子虽然冷清,但是经过一条李府上下挑水洗衣的府内河流,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看样子余式在这里惩治自己,一方面是为了立威,真的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要做戏给别人看。
“孙女感谢祖母今日的教诲,给老夫人磕三个响头,他日必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李琦吟垂下眼帘,将对余式最后的一丝亲情也淡薄了。
第一个响头重如磐石。
旧债新仇她一笔笔的收,绝不会少。
第二个响头轻如尘埃。
磕掉虚情假意,伪善的亲情全抛下。
第三个响头姿态卑微。
有朝一日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姿态之中,这一世,她要做人上人,不仰人鼻息的活。
李琦吟低下头,在老夫人的身边磕上三个响头。磕完后身边的桂嬷嬷想要扶她起来,被李琦吟挥挥手拒绝了。
“祖母可是想知道我以前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李琦吟抬起头,目光纯净如最天真的孩童。
余式叹了口气,手上把玩着佛珠,“你且说说。”这孩子跪在地上的意思她又岂非不懂的,若是她不听,这孩子是打算一直跪下去不起来了。
“我七岁之前,母亲还深受父亲的宠爱。”李琦吟一边说一边拍下身上的落叶,“大夫人善妒,时常克扣母亲的胭脂水粉银两俸钱,母亲柔弱,也不懂得和父亲诉苦,只能让我忍气吞声。”
“嫡姐李琦倚年幼便蛮横异常,时常让我跪在地上当马骑。院子里一帮婢女惧怕嫡母,皆是不敢言说,嫡姐骑着我从院子西部到东部,一不开心就甩上几鞭子,打的我疼痛异常不敢反抗。”李琦吟拉开肩上的衣领,让一干人看到肩上年幼受鞭子的疤痕。“我的膝盖也有一大圈的红印子至今还去不掉。冬天膝盖处尚有一圈布料,若是夏天,硬是要退下一层皮。”
桂嬷嬷原本以为李琦吟只是想要诉苦,没想到李琦吟说的话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当即忍不住低吟,“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啊。”
话一出口,随即又顿住了。造孽?造谁的孽?这不是在辱没李家门楣吗?幸好老夫人着重于听李琦吟的话,没有听到她说的。
“曾经我以为这已经是至大羞辱,之后我与母亲被关桃园,更是要比这苦上百倍。”李琦吟冷嘲一笑,“桃园常年无人,仅有低贱的仆役老妈子出入,一开始她们还对我和母亲以尊称,吃喝都不怠慢,后来日渐久了之后,知道我俩已经被母亲给忘却了,慢慢就变了嘴脸。”
“每日的饭菜越来越差,到最后连个硬邦邦的馒头都是奢侈。有一年冬天,新来的奴仆偷懒不送饭菜,我和母亲就跑去山上挖番薯吃。母亲为了吃食,硬生生被山上猎犬从腿上咬下好大一块皮肉,自此以舞为生的母亲就腿脚不好,无法舞蹈了。”
“我和母亲没有吃食时就在屋中烤番薯,又一次走水了,差点就逃不出屋子,两人带滚带爬爬出屋子时才看见一帮奴才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捧腹大笑,只觉得我们的生死是令人差遣的娱乐。我狠狠搬起石头砸向一人,却被毒打,一条胳膊养了大半年才好。”
李琦吟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显露出半点表情,却让人无端的揪心。
“他们怎么敢?”老夫人勃然大怒,“你是李家的小姐,他们只是小小的奴婢,他们怎么敢如此欺凌你们?”
“如何不敢?”李琦吟冷笑,“若是我和母亲死了,他们大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来敷衍了事,更何况,到底有没有人会想起我和母亲的存在还是个问题。”
“我曾经怒斥她们过,说我是李家的小姐,为何他们这般以下犯上。而他们只是又把我打了一顿,嘲笑我是个不该生出来的贱种,就算日后死在桃园,也是无人问津。”
这一句话,让余式蓬勃的怒气一下子像泄了气球一样。确实,之前若不是想到李琦吟年岁十四,可以让她嫁给萧情让侧妃的话,才不会无缘无故来将她接出桃园,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记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