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文知理和他女朋友的福,我们甜品店现在又多了四样畅销的招牌甜品,所有甜品单也重新打印过,专门留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让“四春”在里面扎营,还附带注释。
而且先不提口感,光在一个甜品店里看到这几个念来略显伤风败俗的成语,那种新鲜感都会让客人觉得不虚此行。再加上“四春”的做法本就新颖又有创意,式样看起来又是说不出的清爽,“春光乍泄”的味道更是连阿浅都赞不绝口,因此甜品店的生意火爆程度在这几天可谓是空前绝后。
“看吧看吧,小乔来的那三天我就说要招人了,那时候我们都差点忙不过来,现在好了,直接把我们累得跟死狗一样,太虐身了啊。”
现在是晚上11点,阿姨在柜台清理眼花缭乱的账单,我瘫软在柜台的桌子上形似一团烂泥,两条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
店里原本就只有5个服务员,就算加上专门端甜品的程乔,点单和收拾桌面的人手还是大大地不够。虽然厨房的甜品大部分可以早早准备好,但到了晚上的高峰期喜姐和兰姐还是忙得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好啦好啦,是我的疏忽,原本兰姐跟我打了招呼说她妹妹会带几个人从老家过来帮忙。我就想着反正也就是这几天,再等等就好了,谁知道现在突然来了个‘四春’事件。”阿姨一声苦笑,“现在数钱也数到手软,都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哀叹一声:“我是打刨冰打到手软好吗?这几天根本连钱的样子都没见过。”
“呶,”阿姨左手随意扯着钥匙一拉,“来吧。”
看到收银机打开的柜筒里露出的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我无力地转了个方向:“姨,拜托你注意点啦。这么晚了,也不怕招抢钱的进来。”
“小乔不是在嘛。”阿姨说得很随意。
“开玩笑,小乔一个纤弱少年哪里搞得定团伙犯罪的?你把他想得太强了!”
“是你把他想得太弱了。”她顿了一下,补充说,“都舍不得让他多做点事。”
“可是你没看见他疲倦的样子有多招人心疼吗?小乔这种美少年本来就应该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再说了,还说我舍不得让他多做事,姨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嘛,连拖地都不让他来。”
阿姨轻轻一笑:“那是,小乔是谁的人啊。待遇当然不同。”
“哈?”我一愣。
“明天贴出去的招聘纸记得写上只要男的,暑假工也可以要,先渡过这段火爆期再做打算。”
“为什么?服务员一般不都是只收女的吗?”
“我这是为了避免有特地觊觎小乔的女生来滥竽充数。傻孩子。”她想了一下,“昨天听你妈妈说你大伯一家要来b市暂住一个月,这事你知道吗?”
我恩了一声:“几天前就听我爸跟大伯打过电话了。”
阿姨停下清单的动作:“耀耀,要不是去年那件事,你大伯也不用放弃他的教师生涯。带着你大伯母和二堂妹去a市跟你大堂姐一起住。虽然我们当初觉得是他没看护好你,才会让你发生那种意外,但现在想想,还是你自己的原因占大部分。毕竟是你亲大伯,到时候记得态度亲热点,他看到你。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这下换我苦笑了:“我从来没怪过他,是他自己非要把责任背到自己身上,还怎么也不肯放下来。”
去年我因为人躺在医院。参加不了高考,大伯来看我的时候眼眶明显是红的。他那样严厉的一个人,居然会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大半辈子真是白活了,居然也和小辈一样看错人,他这班主任兼大伯做得真是失败什么的。
但我那时已经接近自我放空的状态。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注意别人,因此大伯辞职的事我也是等到散心回来才知道。他被自己的愧疚压弯了做人的身姿。不愿在学校里继续教下去,也不愿让我看见他就回想起当初的事情——
大伯他,是真心疼我的。
“不管怎么样,因为你,他不愿再做班主任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在a市的日子也不错,但这里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生活怎么也要比在外地活络轻松,所以我们这次最好就是能把你大伯重新劝回b市。”阿姨话锋一转,“还有你二堂妹,等店里人手多了,记得带她到处玩玩,我听说她刚刚中考完,平常也没什么机会出去玩,这次刚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她倒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们以前关系好像很不错,是吗?”
“关系……不错?”我张口在手臂上留了个深深的牙印,含糊道,“唔,是不错。”
三天后的晚上,爸爸在机场接到了大伯一家人,因为甜品店的客人太多,只好先在外面吃饭。店里已经多招了一个甜品师,我的工作被取代,终于完全闲了下来。
在饭店里看到大伯一家人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他们的精神面貌都不错,看来在a市过得确实还可以。
等菜上来的时候,大伯母被妈妈托着手家常里短,大伯被姨丈和爸爸围在中间互相调侃。打过招呼之后我依旧和阿浅坐在一起,是的,为了搞定我那个二堂妹,我把阿浅找来了。
“堂姐,你甜品店里的招牌甜点是什么?”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坐在我旁边一脸天真地看着我,虽然已经15岁,但笑起来的时候那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12岁,灵动的眼瞳像是小动物一样单纯无害。
可怕的是她其实一点也不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