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再一次降临。
现在,对峙的双方都握有人质。区别在于,一方已经声明可以同生共死,没有任何畏惧,变得异常从容淡定;另一方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从生死主宰者的位置跌了下来,完全落在了被动状态。
“啧,一刀实在太便宜你了。”年轻的虎族兽人按在刀柄上,低声地嘟囔了一句。刀尖划破了柔软的皮肤,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他的动作实在太干脆了,仿佛真的已经毫不在意心爱的豹族少年以及自己的下场。他甚至对着脚底下的雌性笑了笑,就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杀了她,而是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
冰冷的刀锋切入皮肤的感觉,在场的三个兽人都比唯一的雌性更有经验。王韵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她已经不能移动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位,尤其是头部。谁都不会怀疑,只要她挪动了自己的脑袋,刀锋一定会顺着她的动作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她只能转动自己的眼睛,看向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不止成熟的虎族兽人,两位年轻的兽人也同样感受到了她的恐惧。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激烈起伏的情绪和内心的恐慌已经通过她的眼睛,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
“怕死吗?嘿,死很快的,快得你来不及想什么,放心吧。”卫瀚弯了弯嘴唇。对于这个雌性来说,也许这是她第一次在兽人世界里面临生命的威胁。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一直受到最强者的保护,所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明白过,兽人世界里弱肉强食的法则意味着什么。“平等”、“自由”什么的,不是用嘴巴说说就能做到的。不能自立自强的雌性永远都是弱者。连独立生存都做不到的话,大部分雌性在兽人世界里永远都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尊重。当然,某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品尝到同样的苦头。
卫峙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提起了秦笙,晃了晃:“我放了你们。”
豹族的兽耳少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折断的手臂传来的剧痛。他连眉头都没有动一动,听见这句话也没有任何该有的反应。
卫峙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卫瀚,再次重复:“我放了你们。”
“呵,放了我们?口口声声说放了,然后转身就杀了我们?”卫瀚大笑起来,拉动了满脸的伤口,纷纷崩裂出血。他根本不在乎,任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冲着王韵龇牙一笑:“两条命换一条命,你们应该觉得很值才对。”
他满脸是血的笑着,样子比刚才更加阴森。王韵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张了张嘴,但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雌性确实不一般。如果是普通的雌性,早就哭喊起来,甚至晕过去了。就算是安琪,也不可能这样镇定。虽然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但秦笙也觉得王韵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他甚至有些理解身为巅峰强者的卫峙为什么对她刮目相看了。不过,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比哭喊更有用。
右臂的痛苦又加剧了,秦笙依然保持沉默,摆出一付已经完全放弃的样子。卫峙的焦躁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他们生存的希望也越来越大了。而且,他们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高级祭司、虎族族人也许下一刻就会出现。
“我发誓,这次绝对不会攻击你们。”
“你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任。”
“我向神灵发誓。”
“神灵?你也信神?哈哈哈!真可笑!”卫瀚笑得比刚才还要夸张,手里的刀抖了抖,刀尖在王韵脸上滑了滑,形成一条漂亮的横线。
卫峙浑身的杀气猛地收起来,又突然像爆炸一样散开。转换之间,威胁与震慑仿佛形成了实质,把敌人完全禁锢起来,令对方恐惧、绝望、无法动弹。然而,他想要威胁与震慑的对象就像已经习惯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仍然半死不活地垂着头,一个兴致盎然地在王韵脸上划来划去。
“那你想怎么办?!”
“我?嘿……”
“我才想问!卫峙!你想干什么?!”一声怒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峙双方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白虎。它的身体比卫瀚的兽形还要小些,但身姿矫健,奔跑速度非常快,转瞬间就冲到了他们面前:“你想对这两个孩子干什么?”
“阿岭,你应该问问他们,想对一个柔弱的雌性干什么。”卫峙抬了抬眉毛,眯着眼睛望着白虎出现的方向。一群陌生而熟悉的气味涌了过来,十只,二十只,不,至少有五十只。他冷笑着转头看向卫瀚:“呵,什么都没有做?”
卫瀚无视了他的嘲讽,收起了笑脸,踢了踢王韵。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履行你的誓言了。”
“是啊,你放开阿笙!”卫岭化成了人形,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的手臂也是你折断的?卫峙!你到底在想什么?”
“啧,阿峙,真没想到,你居然堕落到欺负小孩子了。”几个零星的人影逐渐逼近。他们身后,是一群大大小小、毛色各异的老虎,以及一只夹在白色、金色的毛皮中间,格外醒目的通体幽黑的豹子。
罕尔草原虎族部落只有一百多个成年兽人,这一次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在部落里留下了基本的防卫。而且,部落前十的强者——之前和卫瀚战斗过的大叔们,一个不落地全都来了。
虎族部落族长双手交叉抱着,眯起眼睛,浓密的胡须刺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