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教我骑马和射击,破格把我提拔到了骑兵营,那种地方是那些所谓的高贵的子弟的专利,在那里我得到了良好的训练。”
碧云看向他指尖所指着的那张照片,从整齐地一排几个正装骑马的士兵中,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年轻俊美,身姿格外挺拔,还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只是他的眼神和那些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们不同,显示出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与阴郁。
“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力,我把对方的头目杀了。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干净利落,可是格斯特还是追查到了线索,”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他没有告发我,如果他那样作了,我将在帝国的监狱里面渡过余生。他怜悯我,把我降职到军用木器场去作苦工。我的头儿是一个粗鲁的酒鬼,粉尘和木屑每天呛到嗓子里,我的肩膀和手上也布满了茧子,我每日都在忍耐,但我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都干这个的,就像我在妓院里作酒保的时候一样,终于有一天,我的机会来了,集团司令到我们这里视察。”
“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权力,”他挑起嘴角笑了,翻动着相册,指着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我的第一枚十字勋章。”
“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上尉了。”她读着他的领章和军衔。
“成功策划实施了那次暴动,让司令对我信任有加。”他冷笑了一声,“可是格斯特那个蠢货,我冒着被革职的危险把他从敌对者的名单上划去,可他偏偏坚持他的可笑正义,要揭发我的罪行,他到死也不明白,世界上无所谓黑白是非,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力。”
他感到她在自己怀里瑟缩了一下。他翻过那一页相册,一张他身着黑色的燕尾服的单人照片展现在眼前。
“很少见你穿便衣礼服……”
“这是张失败的照片。”他挑挑眉毛,似乎想要快速地翻过去。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碧云从他手里夺过相册,仔细端详了一阵子,换上了长身的黑色礼服,只觉得照片上那个英俊的金发男人,没有丝毫军官的戾气,俊俏的身材和标志的五官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模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几分认真地问到:“我记得听谁说过,你曾经要跟经营俱乐部的薇拉结婚。”
他唇边浮起一丝笑,“是的,我向薇拉求过婚。”
“因为她救过你么?”她又不甘心地追问。
“她的确救过我,但我并不是为了报答她才向她求婚的,”他略顿了顿说:“我祖母的亲信从奥地利带来口信,他告诉我,我是巴伐利亚的王族后代,祖母正在寻找我,我的父亲当年跟一个妓女厮混,丢尽了王室的脸,如今我长大了,要让我认祖归宗。”
“你是为了报复你的祖母?”碧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天鹅堡里的那张画像,夏洛蒂公主,她就是……”
“没错,她是我的祖母,路德维希二世的恋人。在我的父亲死去之后,我的母亲无力抚养我,她把我交给我的养父,我无法原谅那个固执古板的老太婆的所作所为,当时我血气方刚,要烧了天鹅堡,毁灭她和路德维希二世所有的回忆……”
“娶一个妓女为妻,让巴伐利亚王室蒙羞。”碧云接过他的话。
他笑地有些尴尬,“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薇拉拒绝了我的求婚。”
拒绝的好,简直是个无赖!碧云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挑挑眉毛,不置可否,“虽然那是一场闹剧,但我有了显赫出身和家族遗产,这一切更让我平步青云,我可以追逐我的理想。”他侧眼瞧见身边的女人有些表情木然,“你在听么,还是已经觉得无聊了?”
“这一切造就了三十岁的帝国上将。”照片上那个身着缀满勋章的黑色华服的男人,依旧是英俊无比,那双鹰一般锐利的冰蓝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困惑,如同他身后猩红旗帜上的符号,漩涡一样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在得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失去了什么?”
“亲爱的,我没有时间去患得患失,这是我的命运,我生存的唯一方式就是与逆境抗争。”
她望向他的眼睛,轻轻地说:“佳尼特,我知道,你厌倦那一切了。”
他点点头,眼底闪烁着说,“是的,我厌倦了。”
“我想一辈子缠着你,不要你去做那些事。你是那么有才干,做任何事情都会出类拔萃的,为什么还要替纳粹政府卖命?”
“是的,我在党旗下宣誓效忠,我像所有人一样行标准的举手礼,可是我心里并不真的信那套说辞。或许他们也并不相信,因为人人都是疯子,做一个清醒者要承担多么大的苦痛,日复一日的思虑会将你的内心磨平。”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你还加入过空军么?”碧云指着一张照片,他身穿飞行员的服装,英武地站着,身后是一架战斗机。
“不,亲爱的,这只是飞行爱好者协会,一个民间的组织。”他的手掌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却依旧如丝般柔顺,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有时候,我渴望自己是一名战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