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家轿夫这话,傅家上下,无不吃惊的。傅阳冷冷地道:“你且出来,不要扰了内院女眷们休憩。这件事情,我来慢慢问你。”
哪晓得那轿夫愣愣地道:“不是你们家小姐丢了么?怎么还能慢慢地问。”他的意思是,傅家女儿被劫,傅家理应赶紧出去找啊,在这儿慢慢地盯着自己问有啥用处?
傅春儿刚要站出来澄清,杨氏便踏上一步,低声喝道:“阳儿,带下去细问,记得看住了,千万不要叫他混说!”她已经先省了过来,额头上立刻渗出冷汗,心想,若不是黄氏今日误打误撞,就在自己家里,如果真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再辗转到了黄氏耳里,那傅家的姑娘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便是眼前,被劫走的是傅家的侍女,那也得千万小心着。
正在这时,黄氏却突然从杨氏背后转出来,对身边的媳妇子道:“你现在去一趟黄家找人,拿我哥哥的片子,将这事情报广陵府,光天化日之下劫人,这在广陵府从来没有过。”那媳妇子应了道:“是——”她原是只听黄氏一个人的号令的,当下直接出门。
黄氏也是好心,她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再加上黄家有权有钱有势,父母兄长又百般爱护,这便养成了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做什么的习惯。
杨氏双眉一挑,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忍回去了。
傅阳便叫了两个伙计,将那轿夫带下去,因为事情涉及傅春儿身边的侍女。他只叫了伙计将那轿夫先看住,待一会儿他过去亲自问话。过了一会儿。黄氏身边的媳妇子回转,点头示意黄氏,事情已经办妥了。黄氏便立起来,她此刻与杨氏已经颇为熟络,只连声说叫杨氏不要客套。她自己左手扶住那媳妇子,右手挽了傅春儿,亲热地道:“傅家大姑娘送送我吧!”
三人一起走到院内,杨氏在后面缓缓地跟着。黄氏一面走,一面留心傅家院里遍植的花树,问问这,问问那,冷不丁在傅春儿耳边问了一句。傅春儿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黄氏“哦”了一声,这才将头转了回去,重心移到了那媳妇子手上,半转过身子,回头向杨氏告辞。
黄氏出门,便自上了自家的轿子走了。而一直送出门的杨氏,沉着脸。对傅春儿说:“春儿,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地待在房里。什么话都不要说,哪里都不要去。玉簪——”她叫了玉簪过来,嘱咐了她陪着傅春儿,傅春儿一旦想出门,就先来告诉她。玉簪马上应了,觉得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傅春儿由玉簪陪着回到楼上。却不肯回房,只悄立在二楼,静静地望着对面作坊里的动静。玉簪不知就里,心情因此也并没有那么坏,连声问道:“姑娘,你想吃些什么不?我去下厨给你做了来。”
“素馨,素馨……”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被劫走的啊——虽然这话她不好对玉簪说出口,傅春儿却觉得心口始终有东西堵着。
她此刻已经将这事情想得七七八八,种种“巧合”,令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是“意外”。
刘家此前派人过来,怕便是早已安排好,事情的第一环。跟着黄氏过来,竟也是在黄家大宅门口,“听说”了傅家宅子就在附近,所以才寻了过来。因此这件事情在傅春儿眼里看来,非常像是蓄谋将自己劫走,借此要挟傅家三房这里出头。唯一不在对头的计划中的,就是自己临时起意,没有应承傅兰儿的邀请,而是遣了素馨代替自己去见傅兰儿,若非自家近几日实在是忙翻了,她是不可能这样行事的。
而可巧不巧,素馨年岁与傅春儿一致,身量也差不多,长相么,虽不尽相同,但总都是一个年纪的女孩子,所以事先约好要劫持傅春儿的人才会抢了素馨去。
只是她想不通的事情是,为何一定要将黄氏引到自家来,难道对头那里知道自己与纪家的关系,因此想在黄氏知情的情况下,要挟傅家三房?
另外一件就是,劫掠素馨,对方究竟想要要挟傅家什么。若是按照对头的原计划,这时候傅家在知道消息的同时,应该就有要求向傅家提过来。然而,她眼下对此一无所知,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对方知道劫错了人,又或是巧不巧黄氏偏就使人知会了广陵府,这才阴差阳错,令对方一下就静默了。
总之傅家这里,尚且没有一点消息。
而素馨,素馨又在哪里。
这时杨氏从对面作坊回来,疾步上楼,招手将傅春儿与玉簪两个唤了,道:“你们两个,还记得今日素馨穿的什么不曾,凡是记得的,都赶紧一一记下来。”她又转向傅春儿,道:“春儿,你能画素馨的画像不?不用极其肖似,能看出五官特征即可,快些——”
傅春儿一凛,问:“是广陵府?”
“是的,已经有差爷来问了,看来还是黄老爷的片子管用!”杨氏不禁叹道。
“那个轿夫,还有说什么么?”
“那个轿夫,说得甚奇,一会儿广陵府的差官怕是还要再审他,”杨氏定了定神,说:“他只说,他与另一个轿夫,走到徐凝门码头附近的时候,他有些不适,便去了码头附近的茅厕,出来的时候便见到另一个轿夫和来请的那个婆子都被推倒在地,而三四个人抬了轿子就走。他还说,那几人抬走轿子的时候,还掀开轿帘看了一下,说:是了,是傅家的姑娘。”
傅春儿心知自己先前所料不差,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就磨了磨。不过她也顾不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