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二楼和三楼的优雅格调,醉仙楼一层大厅宽阔敞亮,进门便可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进门左手边是宽敞的过道连着木质楼梯,走道边靠着门口是半人高的收银台,管事的中年人后面红漆的木柜上分门别类陈列各种好酒,走道的尽头则是开着侧门,一直通向后厨和后院。
走道右手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张四方四正的红漆木桌,每桌并四条红漆长椅,看着简单大方,平日纵然坐的满满当当,也不会有任何繁杂纷扰的感觉。
只是此刻,就完全不同了,原本正在热热闹闹用餐的人从开始一个两个抱着肚子呼痛,管事的还来不及询问,已经有大半人抱着肚子满地打滚起来,剩下零零散散有几个没事的也是登时停了筷子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再也不敢吃上一口。
“哎呦呦,痛死了……”
“可恶,你们这是做的什么黑心酒菜,这简直要去了老婆子半条命啊……”
“疼,娘,我疼……”
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这酒楼门口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聚满了好事的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自从谢玉怀孕以后,这玉如意一直是由初六假扮,为了避免麻烦,对外她便是当仁不让的大东家。
这一个小二连滚带爬的将她请了下来,大厅里已经是混乱不堪,一片责骂之声,算账的管事站在楼梯口直擦汗,显然也是全无主意。
这开店这么久一直顺风顺水,谁晓得今日这是中了什么邪?
“怎么回事?”玉如意到了管事边上,提高了语调故作镇定的开口喝问了一句,看着这么些地上打滚哭喊的百姓也是一阵头皮发毛。
让她解决一两个闹事的地痞流/氓不在话下,这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倒是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了,看着就让人苦恼。
“东家,这原本好好地吃饭,谁知道这些人怎么就突然抱着肚子喊痛,这开业了多半年,咱们店里的吃食可向来是有口皆碑的,眼下,还得东家拿主意才是。”算账的管事又是抹了一把汗,言语里也是根本一头雾水。
“呵。有口皆碑?”沈淑兰带着婢女从楼梯上缓缓而下,面容秀美,神态娴雅矜贵:“有口皆碑这么多人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本太子妃倒是好奇,这老板娘要怎么给大家解决这桩事?”
“太子妃……”
“她是太子妃……”
原本抱着肚子呼痛的一众人突然发现这厅里有一个可以做主的大人物,一阵窃窃私语,已经有两个人艰难的爬到了她的脚下,哭求道:“求太子妃给小民做主,这肚子疼得简直要掉小民半条命啊,肯定是这黑心的店家不知给酒菜里放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是啊,是……”另一个人忙不迭帮腔,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是身子一歪痛的晕了过去。
边上另一个惊呼一声,沈淑兰仿佛被骇到一般往后退了两步,门口围着的百姓已经是一阵哗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剩下的众人紧跟着下来,沈淑兰往边上挪了位置,眼神不自觉穿过人群往门外瞟了瞟,果然,已经听见一阵“让开,让开”的粗吼声,一列腰挎长刀的官差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官差分成两列,留出一条小道,留着山羊胡的京兆尹已经是面色严肃的进了屋子,沉声一问。
“这酒菜吃坏了人,瞧瞧那边,好像已经死了一个呢?”被圈在两边的百姓中有人探出个脑袋来神色兴奋地说了一句,好像死了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值得拍手称快的一件事。
“这还了得?”京兆尹拧着短而黑的粗眉毛变了神色,目光扫视一周,看到了几步开外正审视着他的玉如意,捏着嗓子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还不将这店家管事的统统拿下,等候审问!”
“是!”两边的官差齐声一应,就要跨着步子得意洋洋拿人,呀呀个呸的,这从孟州来的小娘们忒是抠门又不识好歹,哥几个每次提着刀过来吃饭还不怕死的开口要钱,长的貌美如花又怎么样,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这还真是一桩好差事,等到将这几人投入大牢,少不得得好好磨搓磨搓。
玉如意和管事眼看这人话都不问,直接拿人,面色已经阴沉几许,正待开口反驳,后边突然是有人拖着长音“咦”了一声,那声音懒懒的,听着十足的漫不经心,在众人耳边悠悠转转的打了好几个弯,谢玉已经颇是不赞同的看向了捏着山羊胡洋洋得意的京兆尹:“这大人办差,连这些百姓的死活也不管么,直接拿人,未免太草率了些?”
“你个……”京兆尹被当众质疑,心里一恼,抬眼就要斥责,看见笑意盈盈走到近前两张脸,那话尾在空中生生拐了一道弯,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世子爷夫妇,世子妃说的极是,卑职疏忽,卑职疏忽。”
谢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觉得这看着不到五十的京兆尹身形消瘦,三角眼精/光毕露,尤其这山羊胡子看着说不出的滑稽,一时间已经明白,这大抵是个糊涂官了。
京兆尹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一阵头皮发毛。
这世子妃原先还没成婚的时候就是个最爱管闲事的。东街的张大爷被丞相府的小公子打折了腿她要管,北区的李大婶被尚书府管家的儿子打歪了半边脸她也要管,就连旮旯胡同里的小姑娘被侍郎府的狗咬伤了脚后跟她还是要管,偏偏每次不讨个公道不罢休,后面还跟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