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杀同族,戕害忠良!”这一骂名似金箍一般紧紧束拘在皓月头上,头痛难抑。自石府悻悻归来,皓月一进殿便一声厉喝喝退了所有宫人。墨柔然眼见将要大事不妙,忙拎起裙子转身溜人。
“墨柔然,孤王还没叫你离开!”
“哦…”墨柔然驻足,硬着头皮转身。
皓月双目燃着火苗道:“重生草明日便可送进王宫。孤王再说一遍,给你一月时间,八月月圆节前,你必须给孤王配出冰魄玉露丸来!”
“八月?”墨柔然傻了眼儿,他前几日可还说给她半年期限来着,而今却只给她不足一月时间…
皓月移步靠近,伸掌扼住墨柔然下巴正视着她沉声道:“若制不出冰魄玉露丸,孤王便要你生不如死!墨柔然,你信,还是不信?”
墨柔然伸手揉了揉被他捏疼了的下巴,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道:“信!信…”
这妖女答应的这般容易,他反倒有些放心不下。皓月复瞠目重声警告:“别给孤王再耍什么花招!”
七日之后,石府完丧。陛下常感念功臣,而身为遗孤的石兰姊弟理所当然的被接入王宫照料。可甘露殿内墨柔然心中却十分的明白,皓月,不过是防备着这姊弟二人暗中招集先父旧部谋反罢了。
早膳后,一群宫女太监们闲聚在殿角处纷纷议论着近日宫中之事,墨柔然侧耳听了几句,无非是说昔日如何桀骜凌人的石大小姐,而今如何的人尽可欺,连洗踏房卑贱的宫女都不如等等。
“才不过三日,她便已过的如此不堪…”墨柔然在心中惋惜了番,便又返回殿内翻阅她那一本已老的掉渣的医书去了。历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早就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她得罪的是一国之君,自然有不少奴才以折磨她之重来讨主子的喜…
“王后——”侍女端了盘时鲜水果进来放置桌上。
墨柔然将书放下,抬眸故意问道:“一大早的,他们在外面唧唧喳喳的说些什么这么热闹?”
她这么一问,那侍女便似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快语道:“您不知道,才三日呢,这王宫便已被石大小姐翻了个底朝天了,殿前咒骂陛下不说。昨日又出手打伤了华璨殿的钧善公公,现下正在洗踏房思过呢…”
“洗踏房?”墨柔然佯装意外,转而极是舒心的一笑。语声悠扬道,“她那般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被谴去洗踏房思过,只怕会吃不消啊…”
“可不是…”那侍女掩口狡黠一笑道,“她得罪了钧善公公。洗踏房那起子奴才便作势往死里整她,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她干。”
墨柔然面上极是舒心的一笑道:“她素来心高气傲的,岂肯被人那般作践?”
“她是放不下架子,只是眼下谁还会将她当主子贡着?且动辄便要挨打受骂,纵她再有本事,在那种地方呆不过一日。也要被折腾得半死了。”那侍女说着,偷偷拿眼瞧向墨柔然小心又道,“她如今可狼狈着呢。王后要不要过去看看?”
墨柔然伸手往盘中摘了颗葡糖,淡淡道:“不急…且待她再好好思过两日罢。”不急,的确不急,且让那起子奴才再好好挫挫她的锐气,且让她心中的怨恨再积深一点…唯有受尽折辱。这位昔日的大小姐方才会破釜沉舟,方才想起与她墨柔然结友交盟。
孟秋时节。天气犹热,好容易捱到傍晚日落,墨柔然叫人搬了躺椅往殿前桂树下纳凉,直等着观赏满天星月璀璨,只不多时,便有了些许困意,不觉闭上双目。她正依头打着盹,忽觉一阵寒风自面上吹过,转而嗖的一声响,似有一物飞钉在了她身侧桂树杆上。
墨柔然不觉一惊,睁开眼时,却见一把金簪深钉在她身侧树上,金簪末端尚且插带着一张纸条。
墨柔然不由自语:“哪个败家之女,竟舍得将如此贵重的金簪当作飞镖使?”然她自语毕,已思及一人,待回看四下无人,小心展开那纸条瞧时,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悔当初罢旧日之盟,愿明日御园得见,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墨柔然将纸条收入袖中,手把着那支金簪躺回椅中赏玩着,唇角微扬。看来,她已经挨不住了…
北国之秋,花事犹盛。一早,墨柔然一袭正红色凤袍,威仪淑秀,被一行人前呼后拥着,仪仗迤逦往御花园来,边行边一赏园中群芳竞艳。
“虽是秋日,可王后您瞧这园中金菊灿烂,白莲清逸,海棠姚姚,芍药娆娆,倒比春日里还要繁华热闹。”
“嗯!”墨柔然含笑点头。
园中花灼烁,叶蒙茸,花香四溢,引得无数彩蝶纷至,似结队轻薄儿郎,流连花丛,肆机一亲芳泽。
“王后王后,您快看芍药花头那只蝴蝶,好大一只!”
墨柔然正赏着手中一支海棠,身后侍女忽指着那边盛开芍药惊呼。
“嘘…”
墨柔然连竖指轻嘘了声,示意众人小声,自后接了团扇,蹑足走近那芍药花头去扑。只是那只蝴蝶好不警惕,未及她扑下扇子,便早已振翅悠悠然飞起。
一着扑空,墨柔然摇着扇子驻足,一时,伸指托起扇柄上那只雕刻栩栩如生的白色蝴蝶玉坠,双眸仍流连于那蹁跹倩影向随行宫人侍卫们婉笑道:“你们谁若扑着这只蝴蝶,本宫便将这扇坠子赏他!”
这玉坠,都是用纯白羊脂玉做的,十分的珍贵。因她一语落,便有几名侍监连脱了身上外衣追着那蝴蝶往空中挥舞。
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