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丝,抽捋不绝,似离人愁绪,剪不断,理还乱。宫门处,宝马雕车依旧,然车旁只有一人空落孤守。
双毂一圈又一圈碾转过京城街道的地砖,发出不绝于耳的滚动声,每一声都似在告诉她她是在离开,离开她停留不足两日的京城…
车内,墨柔然头依在弧月肩膀上,泪一滴滴顺脸颊滑落。
静静感觉着肩上那片湿潮越来越重,弧月喉头略微哽动,皓眸烁烁闪着点点泪光,小心握着她受伤的手指默默坐着。
一如往昔那般,他们俩个,一个习惯了不说,一个习惯了不问…
“抱歉,无法陪你一起寻找那片自由天地…”
“没事,这一路都还有你陪我回去,哦,还有这条狗…”
【皇宫】
“皇上,小明王在殿外求见。”
“朕知道他来做什么,叫他回去!”
“小王爷——”龙宣殿前,长跪在阶的小明王终耐不住性子,一咬牙起身朝殿内冲闯了进去,众人拦挡不及。
案上龙宣赫胸中怒火复腾地被燃起:“龙宣铭,你又要造反了么!”
“堂兄,求您宽恕然儿!”小明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龙宣赫瞠目:“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不曾要了她的性命已经是莫大的宽恕了!来人——”
“或许她是冤枉的呢,堂兄——”
“将他给朕拖出宫去禁在府中,不许再踏入宫门半步!”
野径云俱黑。来时漫长,去时匆匆,尚未知觉,便已行了一日。
“汪——汪汪——”
弧月与墨柔然相扶自马车下来,跑在身前的闹闹忽然刹住了身,呜呜冲着身后一队兵骑狂吠不止。
“闹闹。你怎么了?”见闹闹一副焦躁模样,墨柔然吃惊,顺着它吠叫的方向看去,见见为首是一身戎装金戈铁马雄姿昂扬的将军,待近些时,方看清那将军脸孔赫然竟是龙风真模样。
墨柔然眸中一黯,心中一阵凄绝冷嘲。这一路押送她出境的竟是龙风真…这或许才是他对她最重的惩罚!
【明王府】
虽已夜幕,可明王府的厅上仍一片鸟语花香。可即便是在厅上摆满了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装点的热热闹闹欢欢庆庆的,座上的小明王仍是一脸顷颓模样儿,明王妃深为担心。
“铭儿啊。你就别再这么愁眉苦脸的了,又不好看!来,给娘笑一个…”
小明王拉着张脸一转身偏过头去。
“不笑?那…娘给你笑个?”明王妃抿嘴嫣然一笑。
“娘~”小明王不耐烦嗔了声。复又偏转过头去。
“要不…”明王妃咬着手指头巴巴儿苦着脸儿难为了好久,终于一扭脖子似要舍生取义了去道,“娘去请天香楼的姑娘来给你笑个?”
小明王站起身一跺脚道:“娘啊,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闹了!”
“娘是心疼啊!”明王妃抹着眼泪儿道,“你瞧你这大半年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连墙也不爬了,洞也不钻了…整个人都没精神了,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娘啊。然儿要被逐出境了,可我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她,一点儿都帮不上…”小明王痛指着满院子林立的守卫道,“我连个小小的王府我都出不去啊!”说着,重拳砸在了桌子上。
“啊哟…”明王妃一声尖叫,连上前捧起他砸得通红的手指一个劲儿心疼吹着。却忽然又一脸惊奇道,“哎铭儿,你袖子里藏着截蜡烛做什么?”
一时。又布一脸疑云道:“你不会因为出不去,想…扔根儿蜡将这王府给烧了吧?”
小明王眸子顿时一亮:“哎,这好主意!”
他语声方落,只听“哗”的一声,便有一大盆子浇花的水迎头浇来。显没将他打拍打个跟头。
“噗——”小明王抹了把脸,吐出一口脏水。大喊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明王妃一扔盆子一叉腰道:“老娘就是想让你清醒清醒!我告诉你兔崽子,这满院子的守卫都是老娘从你堂兄那里要来的,为的就是防你这兔崽子一昏头跑出去劫人给老娘惹祸!”
小明王气得直跺脚:“娘啊~”
“哎~”明王妃盈盈笑应了声儿,“乖儿子,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要么回房,要么就给我在这厅上呆上一宿,这点自由娘还是可以给你的!”说完,扶了扶微垂发髻,一扭身走了。
小明王气急,脱了湿透了的外衫重摔在地,衣内却叮叮当当滚落出那半截蜡来。
“这蜡烛…怎么会叮叮当当的响?”小明王心中微微惊奇,俯身拣起那半截红蜡仔细瞧着,思道,“然儿她为何要给我一截蜡烛,莫是…”
小明王将那截红蜡横起轻折,却感觉这截蜡似乎并不意折断,略思之下,至鹦鹉架上取出一支细长挑食调羹,往蜡上刮了起来。
【落淑宫】
“皇上,你曾答应过…许我们出宫…”
“朕记得,无声!待你养好了身子朕一定许你与无影离宫。”
“不…我要走…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好…好…朕会昭告天下,你已经…已经殁了!”
“多谢皇上!无影…带我走…”
落无声走了,乘一辆素幄马车随无影永远消失在皇宫沉沉暮霭之下。她如纸一般苍白的面色及纤指落于空扁小腹时欲哭无泪的哀绝令龙宣赫心痛,可更令他心如刀绞的,是她离行前虚声告与他的那一番话:
“不对…我与那黑衣人交手…他一呼一吸…一拳一脚都分明是位健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