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转身开口说:“简琳,你去转告宁先生,就说一个星期之内,我一定会带着谢荣的人头去见他,绝无戏言。”
简琳怔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伊臣冲她笑笑,随即转身继续望着窗外。刚才觅食的麻雀已经飞走了,窗台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地的碎面包屑。
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也该他出手了。
视线离开窗台,他凝视着楼下的那些人,在心里笑了笑。
----------
入夜,市中心的商业区灯光旖旎,闪烁的霓虹灯在商场的外墙上投射出各种变换的阴影。
一个中年男子提着密码箱,竖起大衣领子走出宾馆。
他不是别人,正是谢荣。
谢荣已经年逾五十,身体却保养得相当好。他体格魁梧,肤色微深,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很有男人味。岁月的风霜在他的眼角留下了一些痕迹,这并没有让他变得老态龙钟,反而更添了一番历经沧桑的成熟魅力。
但如今他几乎走投无路,满身都是落魄的样子,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几缕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那模样完全不像一个混帮派的老手,更像人到中年被公司开除的可怜失业男人。
夜晚的商业街上行人如织,谢荣警戒地朝左右看看,确认周围都没有人在跟踪以后,就悄无声息的融入人群里。
他顺着人流一起向前走,然后在岔路口拐进一条幽静的小巷。
小巷里别有洞天,青砖石的地面带着夜晚的露水,昏暗的路灯下,电线上晾着附近群租客的衣服,幽会的青年男女在墙角啃作一团。谢荣紧张地咽着口水,一边不安地朝左右张望,一边快步在小巷里穿梭,直到不远处出现了熟悉的蓝色霓虹灯招牌,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蓝蔷薇。
谢荣已经不知道在这间酒吧里喝过多少杯,几十年来,每天晚上的工作结束以后,来这里点一杯招牌的蓝蔷薇鸡尾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但今天晚上,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喝这里的酒了,六个小时以后,他就要和家人一起搭乘航班飞往美国。
临走之前,他想留下一点纪念,最后一次回味自己最爱的佳酿滋味。
推开门,酒吧里闹哄哄的,几个醉酒的年轻人正在又唱又跳,那熟悉的气氛和昏暗的灯光,让谢荣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他拎着密码箱走向吧台,发现自己一贯喜欢坐的角落位置,被另一个家伙给占据了。
那家伙带着宽檐帽,肩上披着长风衣,低头睡着正熟,看来是醉得不轻。谢荣看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只能勉强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蓝蔷薇。”他冲酒保打了一声招呼。
手边推来一杯新鲜调制的鸡尾酒,里面的冰块还没有融化。
谢荣诧异的转过头,看见宽檐帽下面,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含笑的眼睛。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像触电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而伊臣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谢荣双眼瞪大,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扶着座椅。他惊恐万分的四下张望,确认周围都没有人注意他,酒吧里也肯定没有人在监视他,才好不容易的重新坐好。
“伊……伊臣?”他压低了声音,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知道谢叔你肚子里的酒虫忍不住,早晚会在这里露面的”,伊臣笑笑,“别客气,这杯就算是我请你的,毕竟……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你都知道了?”谢荣咬牙,感觉一丝冷汗顺着后背流淌下来。
“我又不是手眼通天,怎么会知道呢,”伊臣又笑,“不正是因为想知道,所以才在这里等你的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这次还真亏你能忍这么久。今天晚上如果你再不来,我可就真要叫人冲到你住的宾馆里去了。”
谢荣没有说话,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叹着气摇了摇头:“唉,我真该再忍一忍的,喝酒误事啊!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聪明,还这么有耐性……你刚才说什么?你连我住在哪间宾馆都知道了?”
“稍微查一下,也不难,”伊臣笑笑,“这些年公司生意一直不错,所以谢叔平时挺少回家的,通常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哪里放松。这家蓝蔷薇酒吧,是你最经常来放松的地方,所以我想,你多少可能会在这里露面。”
谢荣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伊臣继续说:“基于这个猜测,再加上蓝蔷薇的地理位置闹中取静,外面就是闹市区,人流量大,情况复杂,是谢叔你……特别喜欢的环境。你这个人生性特别谨慎,轻易不露相,在帮会里也很低调,就像把自己这一片树叶藏在树林里。正因为你实在是太谨慎了,所以给天玄会办的事情才总是很干净,但长此以往,你也养成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习惯——在外面的时候,重要的事情你都喜欢在热闹嘈杂的地方办。”
“越是人多的地方,你就越会有安全感。所以在你失踪以后,我看你既然没有回家,很有可能会暂住在一个客人流动量大,周边环境十分热闹,并且距离蓝蔷薇比较近的宾馆或者酒店里。所以,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