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回到拍卖公司的时候,一众不明真相的同事正翘首以待,他们还在私下地,赌这件洪武釉里红究竟是不是高仿品。王超押的是高仿品,张杰则固执地认为是真品,现在周夏去鉴定中心鉴定完毕回来,王超马上拉住他,想要弄个清楚,还说,“我可是押在你身上的!”
周夏简直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破事儿!
王超道,“就是看不得张杰那小子嚣张,怎么样,我猜得没错!”
“鉴定结果表明是九十年代的高仿品。”周夏现在自然用不着隐瞒。
“不错,你小子算逃过一劫。”得到肯定的答复,王超真心替他感到高兴,跟他说了两句,然后就去旁边找张杰要债。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王艳丽也安慰他说。
周夏只能摇头苦笑,心说哪有这么简单,麻烦事情还在后面。
他也没心思和同事胡扯,打算尽快将证书和瓷器交给柳玉晴。可他还没迈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上班时间都在闹腾什么,一个个都没事情做吗?”
回头一看,却是天地拍卖公司的首席鉴定师徐振东闻讯赶到公司来了,王超等人见他这老好人今天火气也不小,马上做鸟兽散。
只留周夏孤零零的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徐师傅来了啊!”
“周夏,把那件洪武釉里红给我看看。”徐振东年过花甲,头发已经花白,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尤其一双眼睛,特别有神采。他这首席鉴定师其实是兼职的,因为和柳家关系好,才在天地拍卖公司挂职,帮忙做鉴定。
“怎么,还去鉴定中心开了证明啊!”徐振东也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证书。
周夏点点头但没多说什么,只将装着瓷器的锦盒打开给他看。他知道徐振东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去招惹,因为在这件瓷器上,徐振东打眼了,虽然混古玩收藏这行的,没有人不打眼。但徐振东这次打眼被公司这么多人知道,总归是会让他觉得不爽的,这事罪魁祸首还是周夏,他不低调可不行。
徐振东迫切想再看看这件让他打眼的瓷器,甚至没回他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就在公司大厅里鉴定起来,这时候公司也没人敢来打扰他。
他集中精神,仔细做了番鉴定,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他才放下瓷器碎片,轻声问周夏,“你去鉴定中心那边做鉴定,他们用仪器测出来,大约是什么时候的仿品?”
周夏回答说,“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仿品,都写在证书上了。”
徐振东点头道,“是差不多,仿古做旧到这程度,也算是空前绝后。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拿进去给玉晴,她正等着呢!”
周夏便跟着他行动起来,尽管徐振东觉得老脸无光,倒没怎么责备他,这事的来龙去脉他也清楚,的确怪不得周夏,他已经尽力而为。
两人去了柳玉晴办公室,柳玉晴就先出言劝慰徐振东说,“徐师傅不用太过介怀,如果不是被摔碎了,这件瓷器恐怕会被绝大部分人当成真品的。”
徐振东呵呵笑着说,“我可没这么小气,这辈子看走眼的情况也不算少,说到底还是需要不断的学习进步才行。都说活到老学到老,真是一点也不假。要我说,这也算是我们公司的幸事,要真上了拍卖会,或者拍卖出去再发现是高仿品的话,我这张老脸才叫丢尽了。”…。
柳玉晴忙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放眼整个东海,鉴定水平比徐师傅你高的,可找不出几个来。”
徐振东和蔼地笑着,“好啦好啦,我知道玉晴你的好意,也别说这些话安慰我了,东海收藏界卧虎藏龙,高手多不胜数,比我水平高的多了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只要每经过一次,我们能有所收获就成。我看这件洪武釉里红,大约就是九十年代出土那次后,高手仿古的精品之作,已经得了洪武釉里红的精髓,估计他们投入的成本就不下二三十万。”
柳玉晴点头称是,“确实算是仿品中的精品之作,可惜只有在摔碎之后,才更容易地进行鉴别。徐师傅,你说我们是将这件瓷器修复之后,再通知它的主人王东瑞还是怎样?”
徐振东略略想了想,“先不着急修复,就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学习材料。王东瑞那边,恐怕也想亲眼看看这件瓷器的模样,而且心情比我们还要急切,还得你亲自去一趟。”
“那我把瓷器带上,亲自上门向他赔礼道歉。”柳玉晴想想又说,“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最好。周夏,等下我们就去拜访王东瑞先生,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好的。”周夏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柳玉晴又请求徐振东说,“少了这件明洪武釉里红大器,我们公司的这次秋季拍卖会肯定会逊色不少。时间不多,我也没办法,只好请徐师傅帮忙多留意一下,只要再有一两件精品就好。”
“我尽力而为,你也知道的,很多藏家把自家的藏品看得比命还贵。”徐振东虽然应承下来,但也不敢做百分百的保证。
柳玉晴却很满意,有他这句话就足够,哪怕有一线希望,她要要去试试。她接着又吩咐周夏说,“你先出去休息一会,等我叫你。”
周夏说好,柳玉晴又和徐振东就这件洪武釉里红的细节方面进行了探讨,两人亦师亦友,即便对经验丰富的两人来说,这也是非常珍贵的学习机会,能让他们打眼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以后再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