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午当下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一大包的桑葚,红的发紫,熟的发黑,哥哥饱满,像是攒在一起的珠子似得,分外的喜人。
“锄头哥,你——”田小午想着早上那一幕定然是被锄头看见了,只是这些个果子吃食在乡村本来就少,多少的孩子们日日仰着头盯着呢,几乎刚一泛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去摘了吃了,今早鸭蛋他们早早就去爬树也不过是采了那十多颗,还掺着字儿半熟的,锄头去哪里弄来了这般多的桑葚?
“嘿嘿,见你早上爱吃,我去那边半山腰的老桑树上摘得,我以前打猎时见到过几棵老桑树,那里离村远,也偏僻些,小娃子们知道的不多,才留了些下来,不然啊,早不知道进哪个小皮猴的肚子里去了,你喜欢,多吃些,过两日锄头哥再去找给你。”
“别去了,你这两日正是忙的时候,怪累的,跑那么远去找这些个果子干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哄的。”
“咋不是啊,小午妹子可是比那些个泥猴子们娇贵多了,自然要捧在谁心里,你是我妹子,我这当哥哥的不疼你谁疼你?”
小午自幼便是独生女,如今有了自然是甜蜜的,接过那包桑葚,在井水里冲洗了一下,捻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甜甜清清凉凉,分外香甜,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便那般的孩子似的贪吃起桑果来。
锄头憨笑着,坐在那矮桌边,一手抓起窝头,正要如往日一般的就着咸菜下饭,却突然间见到桌子上竟有两盘碧绿的蔬菜,一凉一热,色泽诱人,清香扑鼻,当下诧异道:“小午妹子,这是啥菜?你去哪儿弄得?”
“哦,是嫩桑叶,一个凉拌一个清炒,锄头哥你尝尝味道如何,可还入得了口?”
“桑叶?这桑树叶还能吃?以往倒是听闻有些地方用它来养蚕,却不知是可以吃的,小午妹子,你的小脑瓜里咋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本就可以吃,不过是村里人出去的少一直不知道罢了,这蚕可以吃的,人自然可以吃的,最起码,毒不死不是?锄头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锄头夹了一筷子凉拌桑叶放入嘴里,酸辣爽口,觉得甚是清爽,又捻了一筷子清炒桑叶,也是鲜嫩开胃,竟毫不比以往吃的那些家常的菜蔬差,当下赞不绝口,“很是美味,小午妹子,自从你来锄头哥可是一饱口福了,真香!”
“香啥?不过是比那咸菜疙瘩多了丝油盐滋味而已,看你乐的,跟吃了满汉全席似的,既是喜欢,锄头哥便多吃些,反正这桑叶又不花钱,白采白捡,树上多得是,锄头哥要是喜欢便放开了肚皮尽管吃!别的没有,这个小午自是可以管饱管够!”
“哎!锄头哥可不会客气,这顿饭,可要多费半个窝头了!”
“可你那心疼的样子,不就半个窝头吗?锄头哥给小午采来这么多桑葚,抵得上两顿饭了,最起码生的出两个窝头了,岂不是更划算?”
“看小午妹子说的,锄头哥就觉得你会喜欢吃,可没让你省窝头的意思,咱今年地里的收成不错,麦子怕是会多打个几石,日子便不会像这青黄不接的这几日这般的紧巴了,小午妹子就那么点饭量,尽管吃,锄头哥饿着自己都不会饿着你!”
“知道了,我的锄头哥,既然收成好,你也多吃点,快吃啊,这炒菜凉了可就不鲜了,快吃。”
“哎!”
锄头大口大口的夹着菜,虽不过是别人不屑于吃的桑树叶,可却真的觉得分外的美味可口。
下午锄头自还是要去麦场翻晒麦子的,这两日日头好,要赶着老天不变脸赶快晒干,才好打场脱粒,要是老天一不睁眼,这麦子泡了水受了潮,便麻烦了。
田小午给锄头灌好满满一水囊的槐花茶,这茶清凉解暑,那几个跟锄头一起的都爱抢着喝几口,不过是茶水,锄头也不好小气,到他喝得时候,便所剩无几没有几滴了,所以这几日他跟田小午说了因由,田小午灌水的时候都特别为他多灌一点,毕竟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要不是家里只有一个水囊,不然她真会索性给他带个几桶去,让全麦场的人一次喝个够也未尝不可。
下午那一帮泥猴又过来帮田小午浇那墙边一溜的菜地,还献宝似地又给田小午带来了半背篓的嫩桑叶,田小午很是高兴,桑叶菜虽是不能请他们吃了,可自然是少不了半桶的槐花茶,小泥猴们个个喝得开心的很,似是那水里真是掺了蜜一般。
田小午见中午锄头吃那桑叶吃的汁水都不剩,想着他应是极爱吃的,便又拌了半盆,只是清炒倒是没有再做,炒菜无论如何毕竟是费油的,田小午看着那几乎按滴来数的菜油,心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下了。
锄头回来 ,照例还是先灌了几碗冰在井水里的槐花茶,田小午见他歇的差不多了,便把那半盆凉拌槐花用个陶碗盛了一碗,让他给隔壁的张婶子家送去,毕竟是近邻,且这桑叶可少不了鸭蛋的功劳,那孩子虎头虎脑很是懂事,又见他早上还没吃够,盯着空空的盘子一幅意犹未尽的馋样,想着无论东西好歹送点过去,怎么也是这边的一点心意。
锄头自是高兴的端了碗送过去了,平日里张大婶没少接济他吃食,这还是他第一次端着东西送过去给他们家,上次田小午送的油炸槐花鱼张大婶一家就感念了好久,那跟锄头一起长大的张二蛋直到现在都还念叨着那味道,夸得那槐花鱼跟皇帝吃的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