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子回宫的时辰格外的早,照例要去长信宫向窦太后请安,晨昏定省是古之大孝,皇帝日理万机只能简略为每天一问安,銮驾匆匆来到长信宫前停下来,看到一列从未见过的四**马车停在道旁。
天子挑开帘角看了会儿,吩咐道:“去问问,这是哪家人在觐见母后。”
小宦官迈着步子一溜烟的跑过去,过了不大会儿又跑回来复旨:“回禀主上,来者是阳信公主并平阳侯夫妇,奴婢听长信詹事说公主伉俪着实带来许多东西,卫士府的上番们忙活好一阵子抬上去。”
天子下了銮驾,斥退郎官及左右护卫登上台阶,回首俯瞰三十六级阶下的四**马车:“不必向宫中通名,朕要去看看这平阳侯是怎样个人才。”
平阳侯曹时的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御前,初时河东太守公、都尉由言及平阳侯国诸多变故,侯令长丁回贪赃枉法诬陷平阳侯事败,于安邑牢狱中畏罪自杀,接着是都尉由的私线奏报平阳侯制器有得,以铁器通贾九州之地为河东士民所敬仰。
以上消息并没有多少奇特之处,百肴宴听起来似乎耸人听闻,可是比起诸侯王以及个别列侯在封国里骄奢淫逸,只自己用餐就要耗费数百道菜肴的作风,宴请河东名流共用百肴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谒者不敢通报銮驾到来,宫女并宦官悄悄的退到廊下等候,踏入宫殿的前廷只有天子一人,只身走入廷间帷幕前俯身望过去,只见不及弱冠的少年用其变声期特有的嗓音侃侃而谈,廷中的婢子官宦竖耳聆听的入神,手中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望见窦太后、王皇后听的仔细认真,天子觉得颇有趣味就站在帷幕后听了会儿,一不留神听的如神竟没注意到时光流逝,待演讲逐渐到尾声才想起枯站许久,心里想着好笑便让谒者通名直入。
&曹时拜见陛下。”
&阳信拜见父皇。”
天子披着黑色长袍头带长冠,长的文质彬彬如读书人,只是脸上倦色难掩:“起身吧>
王皇后恭敬的行礼问候,才听到窦太后说道:“天子今日来的早,正巧阳信这丫头带着郎婿来拜见老身,从府里带来许多稀罕事物,我这老眼不中用也看不到影子,王皇后看了一会儿也说不清好处,方才平阳侯说了好些个妙处,老身也没记住几条,正巧天子归来就代老身分解这事物到底哪般好。”
&子好些日子没见到母后展颜一笑,今日母后心情好就由儿子为您看看这好物什。”天子摆摆手阻拦王皇后劝谏的意图,起身走到铜炉前提着烧沸的铜壶亲自为窦太后斟茶倒水,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尝了尝赞叹荼叶的甘美,献上的几样铜器也一一点评,火炉能烧水做菜便利万民而被评价最高,铁锅与水壶只是器具的改良评价也较为普通。
阳信公主听着不满意,撅起嘴吧说:“我家君侯制作器物可不止如此,宫门阶下那五辆四**马车也出自君侯之手。”
&这丫头,不让人说几句不是。”窦太后笑骂几句使得气氛轻松起来。
王皇后没见过马车,就着卫士抬着马车都廷中,没想到这一趟等待许久才看到八名卫士用抬杠缓缓架着一辆巨大的车架进来,通体黑红相间的四**马车高端大气,即便久居宫廷见惯奢华的皇后也为之一惊。
见卫士们抬着马车挥汗如雨,王皇后问道:“好漂亮的四轮马车,此物份量不轻吧?”
&汉制计量四轮马车净重一千六百三十余斤,每辆马车的选料相同重量相同形制略有区别,这四辆车就是臣献给太后、天子、皇后、太子的器物,臣与公主所驾的那辆四轮马车只有一千二百二十斤,形制与规格要差这四辆马车许多。”
王皇后惊讶地说道:“竟然有这么重的马车!难怪卫士们累的汗如雨下,吾等作主赏赐卫士们一千钱买写冰镇的饮子解解暑气。”
汉制一斤等于半市斤,1630余汉斤折合815市斤左右,一辆马车有八百多斤分量也着实不轻了。
卫士们领命退下时神情十分欢喜,天子正向太后描述着四**马车的模样,对于皇后施以恩惠的手段也不在意,宫中法度与外朝汉律截然不同,按照规矩应该是皇后掌宫禁拿生杀大权,奈何太后在上也只好委屈皇后搞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阳信公主冲着曹时甜甜地一笑起身说道:“此物制造前,我家君侯画过几长草图给妾看,初时妾也是极为不信的,妾记得只有天子祭祀才会用到四轮、六轮马车,而且车体沉重转向不灵非常笨重,但是我家君侯所制的马车转向灵活,在官道上行走感觉不到颠簸,如果不去破烂低洼的道路想来应该是长安最好的载具。”
天子扶着窦太后走下中廷,在宫女的帮助下登上马车的座位,天子、皇后分坐两边四处打量着车里的内饰,王皇后用手按压柔软的蒲团坐垫对座椅非常好奇:“平阳侯能说说这座椅设置有什么原因吗?”
&于身体放松的考虑,仅次于躺卧最舒适的姿势就是这样坐着,背后有靠垫可以保持微微仰卧的姿势,有助于缓解长期跪坐而感到不适的双腿,此物只不过是马车上随手一用的方便工具罢了。”曹时随口解释几句,跪坐的益处是源自上古行礼方便,害处却有跪坐久了血管不通畅,长期跪坐会变成罗圈腿等等,这个小设计只不过打了个擦边球。
窦太后靠着坐垫露出舒适的笑容,罕见地夸奖道:“平阳侯设的马车坐席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