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散去大半,宾客们探听到新太守的底细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还剩下那两个老兄弟还聊的来劲,索性就到太守府的后院里再开新席,灌夫的妻妾出来作陪,两家搞起了家宴。
酒至半酣,召孟摸出一叠纸说道:“兄长想必听到风声。你家里人在颍川郡闹的实在过火了点,非法占田1500多顷,我家君侯贵为少府正督办非法占田诸事。看到你的名字就问了颍阴侯灌强,你们家君侯可是很不高兴,就把这封奏折的誊抄一份寄给你,让我转告你一声。好自为之。”
灌夫的醉眼看清字迹。脸色一变酒醉顿时醒来大半。
他的父亲本叫张孟,颍阴侯灌婴的家奴而改姓灌,跟着灌婴南征北战以武勇而得重用,后来脱了奴籍抬举为二千石高官,灌家也扎根在颍川转变成地方上非常有实力的高爵大族,灌夫本人凭着灭七国的军功提为大上造,但是这一家子人有点贪心不足,在颍川仗着军功爵的身份非法侵田。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颍川郡的太守拿不住灌夫一家,想转告灌家人违法乱纪又担心激怒颍阴侯灌家。毕竟世人都知道颍川灌家是颍阴侯家的奴仆,打狗还要看主人,颍阴侯又不是泥捏的。
几任颍川太守治理无方狼狈而走,灌家的扩张依然时刻不停,民怨越积越多以至于有童谣传唱:“颍水清清,灌氏安宁,颍水浑浊,灌氏灭族。”
那叠纸传到灌夫的老婆手里,这位夫人胆子比较小,看到一个个条陈罗列的数字顿时被吓的面无人色,灌家内外的那点家底几乎无死角曝光,意味着少府只要一抬手顷刻就灭掉灌家满门,媵妾们捂住嘴巴生怕惹怒夫婿挨一顿毒打。
灌夫被吓的一身冷汗,脸上血色退的一干二净,惶然道:“君侯(灌强)也知晓了,这可如何是好?贤弟得帮为兄出出主意,想方设法渡过这一关呀!”
非法占田1500顷的罪行足以腰斩弃市,为官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灌家为虎作伥者也难逃刀下走一圈的命运,
召孟对夫人递了个眼色,淳于缇萦知机放下食箸拉着灌夫的妻妾聊天,他转过头附耳道:“你家君侯不知道你家打着颍阴侯府的名声作恶,这次是不会出手救你了,我家君侯觉得你的能力出色,为一点过错就是掉实在可惜,所以给你指出一条路任由你选。”
&说,某这条命要能活下来,怎么做都行。”
&长心里应该清楚,退回非法占有的良田是必须的,最好不要在颍川呆着,居家迁入关中为上。”
灌夫面有难色:“贤弟呀!那可是1500顷良田,为兄舍不得呀!再说迁到关中花销暴涨,家里百十口人吃穿用度就为兄那二千石俸禄根本不够,家里人促使大脚惯了,让他们该回以前也很难呀!”
&长觉得举家迁如雁门郡如何?”
灌夫的脑袋不住的摇晃:“雁门是边郡苦寒之地,此地的水土远不如颍川,还要时常防备匈奴入寇的风险,使不得!”
&长应该知道,雁门郡地域辽阔人烟稀少,大片的土地闲置荒芜实在让人惋惜,大农令为边郡的农耕发展不起来头疼的很,如果兄长愿意举家迁入雁门郡作为榜样,我家君侯可以允许兄长一族占田30孟抛出精心准备的诱饵。
那边女人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都支着耳朵听两人密谈,灌夫的老婆听到这一茬忍不住插嘴:“召家兄弟说的在理,夫婿赶快应了吧!”
&一个女人家懂个什么!快去聊你们的。”灌夫三两下把老婆训斥的闭嘴。
他婆娘嘟着嘴巴不知道在念叨哪个地区的方言俚语,看那样子应该是骂丈夫脑袋不行之类的话,淳于缇萦觉得有趣,再转过脸发现女儿召蕤和陈掌不知所踪,不用想也知道这对小情侣肯定是找个僻静地方玩亲嘴游戏,想起自家的疯丫头越来越外向,有了情郎忘了娘,可把淳于缇萦给气坏了。
灌夫憨厚耿直的面庞,却流露出与面貌不相符的精明:“300顷太少了,再加200顷如何?”
&长,这个没的商量,君侯给您300顷已经是极限了,边郡地力稀薄300顷的收益略比关中100顷上田高一些,汉律规定大上造可占田86顷,有功之臣要占的当然是上田,兄长占着边郡的下田,灌家多占田的理由也说得过去,这样问题就不明显了。”
世人皆知道北方边郡是苦寒之地,一亩田无论多么努力也很难超过二石五斗粮食,按照1大亩等于2.4小亩的标准,一小亩也就能收到一石粮,耕地再贫瘠些只能收来七斗粮食,就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吃的,想活下去就必须饲养牛羊放牧。
灌夫攥紧拳头,脸色如六月里草原的夏天,时而阴郁低沉时而狂风怒吼。
少府开出的价码不能说很差,还隐含着许诺他多饲养牛羊放牧的许可,汉家治理土地兼并打击非法占田,这里面可没有饲养牛羊什么事,有本事你养一万头能耕地的牛,不会比坐拥良田千顷更贫穷。
可毕竟是迁入边郡,这就好比举家发配边地受罚似的,想他灌夫也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可他能如何?
选择就摆在面前,听从安排自有少府料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