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不是姓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直直望向潘平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诶,你怎么晓得?”潘平安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哟,瞧我这脑子,你与那人自然是认识的,他才肯给你出钱做买卖,若是素昧平生的,谁会当这冤大头……哦不,谁会如此仗义?”
一不留神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吧?花小麦瞥他一眼,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那姓吴的,是怎么跟你说的?”
潘平安早等着她来问,立刻绘声绘色地道:“你别说,我也觉得奇怪哩,他是如何得知我与你一块儿做那酱料生意,又为何不来寻你,却山长水远地专程到省城找我?他说,晓得我与你在一块儿卖酱料,问了问我生意如何,听见我说,如今省城里有七八家酒楼食肆都指明要用咱们的酱料,其中还有两家是赫赫有名的大酒楼,登时便向我讨意见,说是如果开个酱园子,这头生意可会赚钱,我当然立马就使劲点头了!”
“哦,为何?”花小麦稍稍抬了抬下巴。
“这还不简单?”潘平安言之灼灼地道,“咱们那酱料现如今虽不愁销路,却终归是没名没姓的,既然受欢迎,就该尽快做大了才好,狠狠压那安泰园一头。咱现下是没本钱,有心无力,但既然有人愿意出银子,为何不牢牢抓住这机会?那吴老爷说了,只要咱愿做这买卖,买园子、添置家什、请伙计……这些事都包在他身上,不要咱们操一点心,花一文钱,这搁在平日,是盼都盼不来呀!我说小麦丫头,那吴老爷口口声声说你帮了他大忙,是他家的恩人,你与他究竟有甚么交情,竟能令得他如此帮你?”
花小麦不想同他多做解释,压根儿没接茬,径自道:“平安叔,你不必再说,也莫想得太多,这事万万不可,我是不会答应的。”
潘平安面上神色便是一僵,嘴皮子也有点不利落了:“这是……为什么,你唱哪出啊?这么好的事,你……”
“我是帮过他家不假,但他即便要报答,凡事也该有个度,这太夸张,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花小麦不容置疑地道,“我会自己和他说清楚,咱们的酱料买卖,往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那位吴老爷,是否已离开省城?”
“他倒是比我还先离开省城,可是……”潘平安都傻了,结结巴巴地道,“眼前就摆着个挣大钱挣名声的好机会,你偏生不要,难不成每月只赚那几吊钱,你就满足了?你这是……”
“平安叔您的意思,是看不上咱们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买卖,往后不想再与我搭伙了?”花小麦蹙了一下眉,也懒得和他再掰扯,径自问道。
潘平安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讪讪笑道:“我哪会不想和小麦丫头你搭伙?咱们不一直合作得挺愉快吗?你做的酱料那么好……只是这事儿,你就真的不打算再想想?”
“没什么可想的。”花小麦果断摇头,又道,“明日我得出门一趟,下个月该做多少酱料,都是些什么种类,等我回来之后再说,烦您在村里多留两日。”
潘平安像是被人兜头淋了一盆雪水,回来之前那满心的欢悦,此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悲伤和失望,没精打采地点了一下头,也不愿再多留了,慢吞吞下了楼离开,脚步都有点踉跄。
这一整日,接下来的时间,花小麦也没心思好好做生意了,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关门,立刻迫不及待地回到家,直奔房中拉住也刚刚归来的孟郁槐。
“那吴文洪真是越来越夸张了,我原本就想找个机会将那些野味和菌子的钱还给他,如此正好,明日你就陪我去一趟青平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