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寿没想到,第一次溜岗休沐,便被徐达逮了个正着。
“这么快便休沐?”徐达语带疑惑。他记得曾寿入营似乎尚未盈月。
“我……求四哥让我先行休沐,待月后再补足实数。”曾寿嗫嚅道。他从小便娇生惯养,更因身为幼子,在家族中备受宠爱。虽然年少时常外出惹事,但因与木隶交好,在他的荫翳下,倒也不曾吃得什么亏。这一路成长,根本不知艰辛为何物。随着年岁渐长,他也暗自想过自己的将来,也想好好打磨,成为家族的荣光。当徐达提出让他陪伴木隶前来中都讲武时,他虽知军营生活必苦不堪言,但仍慨然允诺。而在这段时期的军营生活中,为了不让徐达失望,他咬牙坚持了许久,倒是磨砺出了一些男子汉的性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长期惫懒的人,便是短期琢磨,也难就堪堪彻底改变。因此,稍有机会躲避训练,他自是不会放弃。
如今被抓了现行,曾寿倒也光棍,心知对于一军主帅,没什么可隐瞒的,更何况返营后,木隶更加不会隐瞒什么。与其一时瞒天过海,不如乖乖投诚,先行承认。
徐达摇了摇头,对曾寿的畏苦之心略有些失望。这一段时期以来,曾寿的表现,徐宁也看在眼里。曾寿的条件确实不符合他眼中悍卒的标准。但曾寿能按捺下平日的飞扬跳脱,在军营中随各色人等一同上阵,颇让徐达另眼相看。如今看来,却又回去了一些。
“妹妹她怎地没来?……”曾寿小心翼翼地提起了曾妙锦。当日在徐宁的鼓动下,他难得勇猛了一回,义无反顾地拔笔相助,如今却只见徐达一人前来,曾妙锦则不见踪影,心中便有些惴惴。
“你妹妹被宁国公主唤去玩耍了。”徐达揉了揉眼睛,无奈道。
“什么?”曾寿听得宁国公主,只觉头大如斗,顿时缩了缩肩膀,不敢说话。那个活宝,是京城有名的魔头,偏偏与妹妹闺交甚密,让曾寿好不头疼,他可是在宁国公主手上吃过好几次瘪,便是召唤木隶前来解救,亦是伤筋动骨。如今一听得这个名字,自是皱眉拧手。
徐达想起当日情形,不觉苦笑连连。这宁国公主是朱元璋的第二个女儿,马皇后嫡女。年方十八,聪明伶俐,深受朱元璋宠爱。但也因此养成了娇蛮跋扈之性。她酷爱民间嬉乐,常常微服出宫,有时甚至远至凤阳街头,据说,在凤阳城内还购得有府第,让地方官胆战心惊。
正当两人不约而同对宁国公主打了个冷战的时候,前厅传来了徐宁的笑声。
“阿寿,阿寿,快出来,今天的甜点包你满意!”
徐达愕然望了曾寿一眼,徐宁怎么来了?这小子倒真会享受,几日不见,还多了一个厨子侍候。曾寿看得徐达眼里的诧异,不由又缩了缩肩膀,但听得徐宁的美食召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徐达摆了摆手,“罢了,我同你一起去会会你的新‘厨子’!”那日徐宁献出光饼制法,由陈达定携带进京借以脱罪,让朱元璋欣喜若狂。他一世征战,自是知道干粮对于急行军的重要性,那是甚至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东西,人疲肚饿的士兵,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吗?这个常年征伐的马上皇帝,立即便挥手赦免了一众人犯,还既往不咎地将他们全都发回原籍添入军户。让陈达定等人好一通谢恩。
戎马一生的徐达,同样是从底层士兵做起,投军时摸爬滚打何尝少过,当然更加能体味到饱食对于士兵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事。因此,对徐宁的献饼,他深以为然。只是,当日事杂纷繁,兼之想到一朝得脱心结,无暇顾及。如今想起徐宁于此事中竟是人作嫁衣,她毫无所得亦不曾有所怨言,不觉心中大为赞赏。
当徐达与曾寿一同出现在曾家花厅时,徐宁正在将糕点一块一块地从食篮中搬出来。这是她近来试做的奶油花式蛋糕。那新研制出来的奶油,与在面包店里进行dif时所用的淡奶油有些不同,徐宁用得并不怎么顺手。只是现在找不到替代品,也只有多加练习,好熟能生巧。但那些废弃品让徐宁很是苦恼,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前日曾寿的出现,适时给徐宁的废弃品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归宿,让徐宁颇有些感激涕零。
“徐将军!”徐宁吃了一惊,忙躬身行礼。心里直嘀咕,为何徐达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回应天去见朱元璋了吗?徐宁却不知道,没有皇帝的命令,任何军中大员均不得私自离开守地。便连徐达此次护送陈达定母子进京,也是事先令人快马入京,请了朱元璋口喻方才行事。此事一了,徐达功成身退后,便思及军中不可一日无主,立刻返回凤阳。只是他有意考校木隶的行事能力,方才悄悄先行自返曾府,不曾直接入营。不料却撞见了及时开小差的曾寿,倒是一个不期之遇。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今日我刚做的小甜点,徐将军尝尝吧。”徐宁热情地邀请徐达试吃糕点。自从在军营中住了两三天,徐宁早已对徐达的地位不再大惊小怪了。徐达性子本就平易近人,尽管后来长居高位,难免威势日重,但他遇事善用脑筋,近年又养成了韬光养晦的习惯,徐宁与他接触日久,竟是再也没有当日初见时那种战战??之感,生出了亲近之意。
“徐姑娘真是慧心巧思,竟将糕点制得如此精巧,实是前所未见。”徐达见那糕点色泽鲜艳,本不想贪口食之欲,也不觉有些意动。
“闲着也是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