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悄悄移动身子,缩进被子里默默流着眼泪,在心里发誓,要是田爱华出了什么事,就算被天打雷劈,她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他的人!
第二天,田爱华和水月清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吃过早饭,连日来的冷天不再冷得刺骨,难得的暖洋洋的,田爱华就想着到地里去看看,对水月清交待一声就出门了。
看父母亲努力维持笑容,实际上整个人都带上了哀愁的模样,田甜面上不动声色,和弟弟在炕上玩闹,心里却像扎了一根刺,痛得难受。
田甜带着弟弟玩耍,眼睛却不时望向水月清的方向,发现整个上午她都在神游,不知道想什么的样子,常常是不自觉的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虚无的地方出神。
是啊,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庭,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搞得身败明裂,背上了巨额的债务,怎能不让人崩溃绝望?二三十两银子对一个富贵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刚刚被谋钱财,一穷二白的庄家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穷其一生都无法还上这笔钱。
还没到中午田爱华就回来了,水月清诧异的望向他,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稍稍放心,紧随着田爱华的脚步回屋去了。
不!不对!对于一个闲不住的人来说,饭点还没到就提前回来,这太不正常了,要是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鬼都不信!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田甜一个激灵,吃力的抱起田峰在树下放好,自己蹑手蹑脚的挨到墙角。
“你说,哪有这样的人,我本来是个好心,没想到反而被人说成心肠歹毒!”田爱华怒气冲冲的低吼,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水月清像是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在急声追问。
“是这样的,我想着到祖坟那块地看看,把秋天困好的玉茭杆子抗回来,恰好遇到了地邻的田文大叔,他扛着四个草摇摇晃晃的,一下摔到地上了。不管平时怎样,我想着既然看到了,就帮他一把吧,好心扶他起来,结果他却对别人说是我推倒他了!”田爱华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难过。
掰掉玉茭的玉茭杆子还很湿,人们通常是就铺铺在那里,等它干了再捆起来,捆成一捆一捆的,一捆就叫一个草。玉茭杆子的草叫草,谷子的草就叫谷草。
地邻是方言,种着相邻地的人家就叫地邻。
“你管他干什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都多占我们的地,还说是我们欺负他家,那样的人摔死他算了,你干吗扶他!看吧,好心没好报!”想起那个讨厌的人,水月清就气得要死,说话都有点口不择言了。
能把水月清气得跳脚的人,可想而知会坏到什么程度。两家的地相邻着,水月清家劳动力少,每年种得都比他家晚,结果那家每年侵占一镢头,这几年下来,已经占了她家好些地。今年,田爱华终于发火了,把往年被侵占的地通通刨了回来,那家人就到处说田爱华很厉害,欺负他们。
厉害是方言,乡下人的说法,就是不好惹,很难欺负的意思,有一点点贬义。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真有点心灰意冷了。”听了水月清的话,田爱华无力的瘫坐在小柜子上,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