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碰,突如其来的温热柔软,让竺饮清脑中瞬间轰然。身体遽然僵硬,如麻痹一般,脑中迅速被清洗成一张空茫的白纸,似乎感觉不到周身血液的流动,也感觉不到胸腔中跳动的心,只剩唇瓣上令人颤栗的柔软触觉,以及扑面而来的清朗的男子气息。
甜腻入口,幽香扑鼻,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美妙,澹台肃珩的身体亦是一震,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沉溺更深。
竺饮清如遭雷击,懵懵然睁大眼睛,在这一刻只剩下手足无措。
未及反应,忽觉他霸道的舌竟放肆地探进她的口中,湿软滑腻,带着无比猖狂的热烈。
竺饮清惶然呆住,竟忘了呼吸,只觉胸口窒闷非常,脸颊灼热无比。
直到憋得快要晕过去,她才陡然惊醒,双手猛地用力,拼命推他。
惊觉怀中女子突然而来的奋力挣扎,澹台肃珩蓦然清醒,顷刻松了手,幽邃的黑眸怔怔地盯着面前女子绯红的脸颊,口中残留的是她的清香甜腻,一时竟觉得有些慌乱无措。
竺饮清快速后退一步,抬手按上胸口,用力急喘几口气,拼命稳住胸腔中一颗狂跳的心,转头看向澹台肃珩,羽睫映衬下的水眸蕴着复杂神色,似有气恼,似有惊惶,似有羞愤,似有嗔怒。
她重重地抿了朱唇,心中又羞又恼,挑眉望了一眼门口,转而斜睨着他,语中带着愠怒:“人早就走了,将军何必……”
她说到这里就止了声,灵眸一紧,黛眉拧住,侧过脸不再看他,脸颊却仍是嫣红一片,艳过此时西边天际洋洋洒洒的暮霞。
澹台肃珩蓦地一震,愣在当场。
她以为他在作戏?
呵!
他唇角微牵,不易觉察的苦笑跃上脸庞,带着几分自嘲,深眸之中,隐隐的受伤一闪而过。
两人静默了许久,竺饮清才定住了心神,却仍未转过头,视线朝着窗棂说道:“此地,将军不该来。不过,既然来了,那也不能白来!”
语出淡淡,字字清晰。
澹台肃珩惊讶地抬眸,望向她的侧影。
只见眼前的纤影径自走到屋内的梨木方桌旁,提起墨笔在桌上摊开的白纸上轻移。
澹台肃珩蹙了眉,眼中略带疑惑,抬步走到她身畔,便望见纸上墨黑的两个字:红绡。
他一愣,转瞬便心领神会。
她放下笔,侧过脸来,不想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莫名地,方才那个吻倏然绕心,竺饮清顿觉极其不自在,脸上刚刚褪下的灼热竟有重返之势。
她慌忙垂首,微微侧过脸庞。
澹台肃珩自是感觉到她神情有异,眸中微动,讪讪地退远了些。
“我明白了。”片刻,他上前一步,点了桌角的瓷灯,缓缓地将那张纸投入烛火之中,眸珠定定地看着它在跳跃的火花中渐渐化为灰烬。
竺饮清移了步子,站在他身后,低声道:“这事……是我执意为之,将军若要怪,清儿尽数承下。”
她微微垂首,全然未见面前的身躯悄然一颤。
她当他是来责怪她的么?
她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到……他的担心么?
澹台肃珩拨了拨跳动的烛火,放下火钳,垂了手,轻勾薄唇,自嘲一笑。
“你还好么?”他忽然转过身,低沉的嗓音轻声问道,那略显飘忽的眸光如同身后兀自跳跃的烛火。
竺饮清蓦地一愣,心中犹如坚冰悄然破裂,如潮般的思绪涌上心头,猝不及防。
这一个月来的慎慎入微、疲于周旋,以及伴随着夜夜不能寐暗藏于心底的恐惧和惊心尽数侵袭。
她愣愣地抬眼,望向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竟有淡淡的恍惚,只觉他黑渊一般的双目似乎生出一种奇异的力量,如温泉汨汨而流,令她忽觉心头划过一丝温热,一直延伸,直至没入心底的最深处。
竺饮清低下眼眸,急敛情绪,轻轻点了头:“嗯。”
“我听韩束说有位孟公子他……”
不知怎地,提到孟隐,澹台肃珩不自觉地皱了眉,心中顿觉烦闷,只说了半句便不再说。
竺饮清先是微微一怔,沉吟了一下,便轻声道:“他是有些可疑,但并未见他有何动作,也没有为难我,似乎不是敌人,暂且不必担心。”
殊不知,这淡淡然的一句,听在澹台肃珩的耳里,竟觉刺耳,让他心头滞郁。
他轻挑眉梢,微抬下巴,忽然扬起薄唇,冷声一笑:“这才不过半月,你对这位孟公子的信任……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他抿唇,犀利的眼神认真地望着她,微微眯起的深眸带着若有若无的薄怒。
竺饮清一怔,有些诧异。片刻,她轻吸了一口气,淡淡然开口道:“我并不是信任他,只是个人感觉而已。若是将军有所疑虑,派人细查便是,我也没有意见。”
澹台肃珩顿时语噎,目光暗动,薄唇翕合,继而悻悻地侧了身,一时无言。
竺饮清斜眼看着面前男子冷峭的侧影,眉心渐凝。
他在生气么?
可是,这算生得哪门子气?
就目前看来,那个孟隐确实没有妨碍她查探镜花楼之事,她不过是将实情告诉他而已,又没有说错什么。
她有些无奈地兀自摇了头,不愿再细究,抬眼淡然道:“将军,若是没事了,便离开吧!”
这才多久,就这么急着赶他走了?
一月未见,她就真的……没有一句话要同他说?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