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又是那个昏暗无边的梦。
寒。
周身是那彻骨的寒冷,这到底是哪,扶桑用力睁开那如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眸,四周黑暗无比,似乎除了那彻骨的冰寒便无任何气息。
睫毛轻颤,渐渐适应黑暗之后周身的感官也是逐渐清晰,扶桑惊讶的发现这充满她身体四周都是液体,那冰寒彻骨的液体,全身僵硬的蜷缩在一起,却是动弹不得。
那冰寒彻骨的液体缓缓的在周围流动,她只能静静的那般看着,本以此时此刻她的修为和那次的顿悟,对于水或这世间灵气的感应是那般灵敏,而如今除了冷却是毫无感应,她这到底是在哪里。
呼吸越发的困顿,渐渐的就连那细微的空气也是全无,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眸看向远方,远处那里似乎一点亮光若影若现,肺腑间的空气早已全无,扶桑心想难道她要困死在此处。
眼皮越发的沉重,那处似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传來,接着突然心中一紧,很痛,胸口那处异常疼痛。
就在扶桑意识全无的那一刹那,周身似有一股温暖将她抱紧,然后便是那这些日來心心念念的熟悉怀抱。
扶桑……。
那远处是谁的呼唤,何其熟悉。
床榻上那本是昏睡中也紧皱着眉头的女子,那精致的绝色脸庞之上是病态的苍白,浑身上下看去却是好像沒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榻旁坐着的是焦急而担忧的巫王白刺,身后白浮白百花也是立于那处,对于父亲这般的紧张焦急的心态这二十多年來在白百花眼中除了那次白浮重伤,她便是从未见过了。
就在这时,床榻那处那女子露在锦被之外的指尖轻轻一颤,悠然转醒。
扶桑睁眼愣愣的看着这房中四周景物分明是那般熟悉却是那般的陌生,手心似乎被人紧紧握住,那大手是常年握剑厮杀的粗糙,对她來说是那般的温暖,一时之间却是有些想念龙君离了,想念那日他亲手为她下的面。
不知他可好。
轻轻侧头,那便是一眼扶桑稍稍愣住,抿了抿干涩的唇畔,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眼前的人,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那眸中还有來不及隐去的担忧,眼眸中有些泛红的血丝似乎他守了一夜未眠。
掌心那温暖正是从他手中传來。
他似怕她发觉悄悄松了手。
扶桑抿了抿唇,内心一动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本想开口询问,奈何胸口似有大石压住般愣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刺赶忙侧身拿过懈旁的茶水,扶着扶桑喝下,那眼眸中的心痛,悔恨、爱怜,在他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情况下,全都叫扶桑一一看去。
扶桑在心中默默一叹,想必他已是知晓。
待奈何她却是不如何开口。
全身上下,就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沒有,扶桑靠在那厚厚的锦被之上,眼眸微垂。
喝水,吃饭全都是白刺一手伺候着,扶桑只是静静的抬眼看着白刺,乖巧的张口。
屋子内,四人之间那气氛倒是格外压抑。
最终白刺深叹口气,放下玉碗,起身离去只是那远处的背影沧桑的令扶桑心间狠狠一颤,终究敌不过那血浓于水的亲情。
垂眼,看着那腕间还未消失掉的青紫盂,眸间一抹沉痛闪过。
是他,一定是他,那莫名的仇恨到底从何而來。
“桑儿……!”
抬眼是白浮的轻唤之声,扶桑抬眼勉强一笑,只是那抹笑容竟是比哭还让人心痛。
勉强开口,那声音却是沙哑不堪:“是你抱我回來的!”
白浮一愣,那时他发现她时,她正昏死在谷间的花丛深处,浑身冰凉面色苍白。
有些无奈的点头,宠溺的揉了揉扶桑的脑袋,情不自禁低头在那眉心一吻,扶桑毫不反抗也无力反抗,起身往外头走去,他想她应该是该醒了。
白百花有些羡慕的靠在扶桑身旁的床榻旁:“哥哥对你真好!”
扶桑笑笑,并不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有几分羡慕,一样高贵的出生,却带着一张如白纸般的记忆來到这世间,沒有太多的背负,沒有太多的不幸,只是快活的当好南疆巫王的女儿便是。
而她,一出生就带着这不属于这世间的一切,十六年亲情十六年恩怨十六年背负,有太多的生不由己。
轻咳一声,看着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以鬼王身份出现的女子,退去伪装她的聪明之下也只是一个被巫王和白浮保护的极好,一个不韵世事的女子罢了。
“你别羡慕我,我这一生终究要欠下太多,也太多的生不由己!”
白百花有些惊讶的抬眸:“为何!”
扶桑自嘲的笑笑,心里却不知何时悄悄多了一个答案:“因为我这是天赐的命,天定的劫数!”
那晚,雪原的风雪之中,那个眼神略微迷茫却是不带一丝情感的男子,终究是放不下那抹心悸悄悄回來。
看着她仿若死去般就那样的静静躺在雪地之上,那刺目的鲜红染透了她胸前的大片衣裳,终究他还是俯下身轻轻抱起她,放在了谷间的花丛深处。
心中是爱是恨他早已不知,他必须回去,回去找刘玥问清楚,那个女子就是杀害了他全家的人,就是杀害了他心爱之人的女子。
掏人怀中,掌心上那抹通透的玉却是那般真实,玉间那妖娆的嫣红扶桑还是那般绽放。
那晚,白浮房内一夜帐暖,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白浮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