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易在地上打了个滚,一阵哀嚎。杨毅章见儿子的这副怂样,也顿觉脸上无光。
杨乃功也不说什么,任凭这两父子在那里闹腾,屋内的气氛一度凝结。杨毅章动手,也是存了想为儿子求情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老父丝毫不领情。
杨乃功唁了口茶,对这一切置若罔闻,杨毅章只得尴尬地停了手。
杨乃功放下手中的茶盏,“教训完了?那下面可就轮到我了。”
魏氏有些担心,“老爷!”杨文易跪在地上一阵讨饶。
杨乃功脸上闲适的神色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而是严肃和冷凝,一股子杀伐之气迎面而来,使得整个人的气势蓦地一变,如果说先前杨乃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在这一瞬已经变成了即将下山的猛虎!
“来人,上家法!”杨乃功站起身。
魏氏从凳子上惊得跳起来,“侯爷!不可!”
“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今天要是不让他有个教训!他以后还会再犯!还不知道要给家里惹多少祸!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杨乃功不为所动。
杨毅章颓然地塌下肩膀,知道这事已无回旋余地。
杨文易怔怔地坐在地上,身上还捆着绳子,狼狈不已。杨安领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这几人手上无一不是举着一个乌木托盘,托盘里面是一根有小指粗细的藤条软鞭,这种软鞭质地十分轻盈,看起来并不可怕,但惟有亲身尝试过的人才知道这东西打在身上能把人给活活疼死。
这种软鞭叫“不见血”当然不是指打起人来不见血,而是指这东西看起来无害,但却结结实实要人命。这种鞭子也是早年间军队里面专门惩罚兵士用的,杨乃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便专门把这玩意当做家法来使用,以惩戒家中的不肖子孙,严格说起来,杨文易还是第一个享受这玩意的倒霉蛋。
杨安上前按住杨文易,“三少爷,对不住了!”
杨文易被杨安这一按,受惊不小,跟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快住手!”
“把他带去下,掌鞭六十!”杨乃功挥了挥手。
魏氏也急了,“老爷,这责罚未免太重了些吧!文易那身子骨吃不消啊!这六十鞭打下去,文易也要去半条命啊!”
杨毅章也急了,杨文易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丢了半条命!
当下附和道,“是啊!爹,给他点教训让他记住就得了,他下次就不敢了,没必要惩罚地这么重吧!这么打下去,文易真的就要去了半条命了。”
“打死了正好!这样的不肖子孙,留着也是给我杨家抹黑!”
魏氏看着丈夫一脸的坚决,也觉得束手无策。
杨文易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着,“祖父,祖父,我知道错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祖母,你快帮我向祖父求求情!祖母,祖母!”
“带下去!”杨乃功揉着额头。
杨安几人七手八脚地把挣扎作一团的杨文易给制住,带了出去。
很快门外就传来藤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的便是杨文易撕心裂肺的惨叫,清脆的藤鞭声配着惨叫声,让人觉得渗得慌,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下人们,更是觉得颈后突突地泛着寒意,饶是七月份的天气,仍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杨文易的求饶声,后来就只剩下清脆的藤鞭声了。
杨安见杨文易已经昏了过去,让手下住了手,去询问杨乃公的意思。
“继续打!打足六十鞭!不然不准停!”杨乃功头都没抬。
魏氏已经哭出声,“侯爷!你真的就要这么狠心!活活把文易给打死么?”杨毅章也眼眶泛红。
“你们真的以为我是要把文易打死?恰恰相反!我这是为了救他啊!你们怎么都不了解我的一片苦心!再怎么说,文易也是我的孙子,我真的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杨乃功满脸苦涩。
魏氏停下哭声,竖着耳朵听着。
“文易这次闯的祸不小,首先便是当街纵马踩伤了朝廷命官,先不提徐文渊他们,光是翰林院的那帮人就不好交代,虽然他们不见得会为周子清出头,但心里终归对我们武安侯府有了不满,毕竟我是武将出身,这个问题一旦解决不好,就有可能被当成是武将挑衅文官的借口,那个时候,你觉得翰林院的那帮清贵会置身事外?
再有就是,徐文渊和齐桓,这两个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呐!徐文渊这人,我打过交道,为人十分低调,是个滑不溜手的人物,能年纪轻轻便在朝中坐稳了三品大员的位置,这样的人物岂是好惹的?更别说如今又多了一个妖孽般的齐桓,那可是未来的储相啊!以后不管是三王爷还是六王爷登基,此人都是新帝重用的对象!更别说他背后还站着一个意图不明的谢淼之谢大学士,这样的人物,你觉得我们能惹得起么?”以后新帝登基,对自己这些封荫之家的态度还有商榷,现在就得罪一个皇帝身边的红人无疑是十分不智。
魏氏和杨毅章都晓得这里面的厉害,对杨乃功的那一点子埋怨也消失不见。
外面的鞭子声正好也停了下来,魏氏擦了擦眼角,“我去看看文易伤得怎么样了。”
杨乃功去站了起来,“等一下,这事情还没完,踩伤人这事毕竟是我们理亏,也是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魏氏愕然,什么意思?
“来人,把三少爷叫醒,抬到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