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至卯初,天还是漆黑一片,午门前的广场上站着满朝的文武百官。
已经快要到腊月了,天气冷得厉害,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刺得人面皮生疼。午门城楼上点着的灯火随着夜风忽明忽暗。
马车一路行至午门外,下马车时齐桓脸上还带着几分沉重之色。
徐陵远和谢淼之在一旁说着话,见到齐桓来了,倒也没有打装头,钱子明和吴峒上前和齐桓打了招呼。
齐桓虽然被赵玉的事弄得心如乱麻,但面对这些同僚,还是按下诸多心思,一一拱手谢过来昨日去观礼的众人。
谢过诸人,又上前对徐陵远和谢淼之施以一礼,“昨日学生的及冠礼,幸有二位老师帮忙操持,才不至于让学生出得一回丑,二位老师为学生做的,学生在这里谢过了。”
徐陵远笑道:“若是要谢,还是要谢谢大人,昨日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既是做了司赞,又是帮你取字,你可莫要忘了他这份取字之情啊!”
“学生定不会忘。”齐桓一揖到底。
谢淼之颔首含笑不语,他去做司赞,虽然不是想让齐桓感念他的恩,但齐桓这般郑重其事的道谢,还是让他心中熨帖。
望着气质出众的齐桓,他也不由暗自点头,这小子虽然入阁不久,但做事的这份周全却让他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都挑不出错处。
更难得的是做人圆而有方,内守本心,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君子啊!
“修远,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听得谢淼之这般说,徐陵远也觉得面上有光,看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大秦朝这么些年,如此年纪便天下皆知的读书人,不过出了他齐浩然这么一个!
谢淼之见徐陵远面露得色,笑着摇头,想到段行璋、樊胄、徐文渊这些人,一阵唏嘘,这些人无一不有状元之才,可惜错生了年代,注定要被齐桓的光芒所遮蔽掩盖。
卯时一到,午门外侧的两处掖门大开,文武百官各从左右掖门鱼贯而入。
站在太和殿外的丹陛上,齐桓心绪十分复杂,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玉。正发愁,就见孙德全带着几个侍卫从外面走来,当朝宣布今日早朝取消,政事延后再议。
众人听后就是一阵议论,齐桓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早朝上不得了,百官自然各自回衙门当值。
齐桓落在众人身后,寻了孙德全说话。
孙德全见齐桓上前,并不觉得惊讶。
“齐大人,可是有事要问奴才?”
齐桓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昨晚发生的荒唐事虽然是赵玉一手促成,但眼前这只笑面虎作为赵玉的亲信,必然也将整件事都看在了眼里,所以面对孙德全似笑非笑的神情,齐桓颇觉尴尬。
“昨日冠礼上没来得及请孙总管喝杯水酒,实在是我这个做主人的招待不周,现下在这里给孙总管赔个不是,还望孙总管莫要放在心上。”齐桓说得恳切。
孙德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齐大人言重了。”
齐桓忍不住又咳了一声,迟疑道:“皇上,可还好?”
孙德全像是没有见到齐桓的局促,“皇上龙体欠安,略感风寒,已经着了太医开了药了,并无什么大碍。”
齐桓点了点头,朝着孙德全勉强笑笑,“皇上洪福齐天,定然不日便会痊愈。”
“承齐大人吉言了。”孙德全一甩手上的浮尘。
回到文渊阁,处理了手上的事之后,齐桓的脑子就一直围着赵玉转个不停。
昨晚发生的荒唐事还历历在目,明知是赵玉算计,他却不能如往日那般轻易地做出决定。诚然,赵玉这次给他的冲击是极为巨大的,尤其是他竟然肯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确实是让他受了极大的震动。
齐桓苦笑了声之后,心中仍是没有一个决断,赵玉无疑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确实得承认他被拿住了软肋,明知是苦肉计,他却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那抹甘之如饴。
放牌回到府里,王氏见到齐桓就是一通抱怨,“昨晚你倒是跑得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你二哥替你挡酒,醉得不省人事,到现在还在床上睡着呢。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她对醉酒这种事总是充满了怨念。
齐桓默默听着,齐大柱在一旁不满地插言,“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男人间的应酬哪能不喝酒?昨晚又是老三的及冠礼,来了那么多人,不喝酒像话么?”
王氏眉头一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齐家,喝酒伤身这种事,哪里用得着我多说。我又不是让儿子戒酒,不过是想让他们少喝几杯,我这也是为他们的身子着想。”
齐大柱气道:“你这个鼠目寸光的婆娘,我懒得跟你多说,儿子的事自有他们自己解决,轮不到你跟着瞎掺和拿主意。”
王氏见齐大柱真气着了,气焰顿时消了下去。她虽然平日里少不了要和齐大柱打嘴仗,但那也仅限于打打嘴仗,真把齐大柱惹生气了,她是不敢的。
“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用得着生这么大的火气么?”王氏嗫嚅道,这也算是变相的服软了。
齐桓被吵得脑壳一阵阵地发疼,后来实在是坐不住了,落荒而逃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后,叫来秦颂把染脏的被褥什么的都给清理了,这才回到书房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再一想到孙德全早上说的那番话,齐桓更是觉得难以决断了。
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