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家二房的算计,齐桓丝毫不知,那日从勤政殿出来之后,赵玉就再也没有私下传召过他,他和赵玉以后大抵便是如此了,他做他的皇帝,他做他的臣子,从此两不相欠。
朝堂上每日除了军情民生,并无什么其他的新鲜事。时间一晃而过。十一月初八这日正好是齐大柱五十岁生辰,碰巧赶上齐桓休沐。
王氏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仅是发请帖核对礼宾人数这一项便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更别说还要布置寿堂,置办各类吃食用具了。
王氏对这次的寿宴,是存了心想让齐桓长脸的。她也知道平日里尽管那些个官家太太见了她的面总是会卖个好,但其实背地里没少笑话她的农妇出身。她心里十分清楚她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太太并不是一路人,所以平日和这些官家太太走动得也并不密切。但操办寿宴这事,毕竟算是一府的脸面,她不想在这上面落人口舌。
孔氏作为府上唯二的女主人,操办宴席,她免不了也要搭把手。孔氏虽然算是小门户出来的,但到底也是官家小姐,与这些官家太太打其交道可要比王氏得心应手多了。
请帖是三日前便放出去的,宾客的名单是齐桓亲手拟的,邀请的人并不多,大都是一些熟识有交情的同僚。
王氏和孔氏最后一次清点菜单果品和寿堂后,见没出什么纰漏,这才去了前院,准备接待来贺寿的女眷。
齐桓和齐展武用罢早饭,便在二门处接待来往的官员。
周子清和徐文渊是第一个到的,他们和齐桓正好是在同一日休沐,陈望远在礼部恐怕要等到放了牌才能赶过来。齐桓一路上笑着把他们领到了里间,又叙了一会儿话,这才复又去了前院。
武安侯府。
林氏看了下礼单见确无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让人下去将贺礼装车。
杨慕云歪在榻上,看着林氏一条条交代着各种注意之处,忍不住开口道:“娘,不过是去送些贺礼,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
林氏交代完最后一点,挥挥手让这些下人都退下,这才揉了揉眉心。
“你懂什么,今日去齐府贺寿的人定然不少,那些个官家太太哪个是好相与的?就她们那性子,平日里没事尚要挑人三分错处,咱们多注意着些,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这是给齐府送礼,前头你三哥的事已经惹得人家心生不快了,若是这贺礼在出点什么差错,这不是上赶着惹人嫌么。”林氏心里其实还有另一重算计,杨宜勇在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上已经待了几年了,若是以前,她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有个能闯祸的杨文易在。
但眼下却不同,和王氏交好后,她的心思就活泛开了,杨宜勇在任上待了这么些年,按照旧例,只要不是考评太差,上面有人举荐,大抵还能往上升一升,而杨宜勇的上峰却恰好是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徐陵远,只要徐陵远肯使力,那自家老爷升迁还是有望的。
一听到“齐府”两个字,杨慕云不说话了,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齐桓的身影,心头一阵乱跳。但念头一转,又想到那些平日里惯会捅人刀子的命妇夫人,顿觉一阵无趣。
林氏见女儿这样,心里也是一阵暗叹,她对齐府这般重视哪里是怕被人家挑错处?若不是为了她这个闺女,一开始,她又何苦放□段和王氏走得那般近。
不过这些话,林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陈四家的,你去前头看看老爷回来没有。”林氏冲外间叫了一声。
很快就有一个面容普通穿绛色比甲的夫人出了凫藻院。
林氏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杨宜勇应该放了牌,当下让丫鬟开了箱子,取了妆匣,翻看待会儿要穿的做客的衣服。
林氏挑了件胭脂色祥云纹的通身长裙,又觉得不满意,一时犹豫起来。转头看了眼伏在引枕上的杨慕云,开口道:“快来帮我瞧瞧,我穿哪件比较好。”
杨慕云看了眼箱笼,伸手指了件五彩刻丝外褂,“我看那件倒是不错,娘不是正好有一副赤金璎珞头面么,配这个是极好的。”
林氏眼前一亮,“这件倒是不错。”随后又从摆着的几个箱笼里,取了件杏色织金荷叶裙,身旁的贴身丫鬟见状,忙上前来服侍着林氏更衣。
“对了,前些日子闫教习让你绣的荷包可还有剩?”
杨慕云一怔,随后道:“前些日子拢共绣了六个,送了祖母和庭筠之后,便只剩下一个了,娘若是想要,我这便差人去取。”
林氏点了点头,“我见那荷包花样十分新鲜,颜色用得也颇为亮眼,倒是不错。”
杨慕云脸上笑眯眯地,从榻上坐起身,“前些日子我收拾箱笼,那荷包倒是不知被我放哪儿去了,我先回去找找,找到了便让人送回来。”
林氏在屏风后应了一声,杨慕云带着春桃出了凫藻院。
待林氏穿戴整齐,正好那陈四家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听前头的人来回话说,大老爷已经回府了,如今已到二门处了。”
林氏对着铜镜抚了抚头上的白玉点翠蝴蝶钗,站起身,“如此,便让人去备了轿子,也省得让老爷多等。”
陈四应声,随后掀了帘子,自去吩咐下人不提。
不一会儿,杨宜勇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林氏刚迎上去,就被他阴沉的脸色唬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林氏边问边看他的脸色。
杨宜勇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