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之家?看来我们这边光棍汉的行情倒是越来越见涨了呢。舒中北纬他们当初跳围城跳得稍早了点儿了啊……”
看着手上刚刚从电报房抄来的最新前方通报,解席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尤嫌不过瘾,又把话题扯到旁边老友身上:
“怎么样,庞雨?有没有兴趣——人家可是直接点名了哦:‘庞赵二军师,唐王二将军’,可都是他们相中的好目标呢!”
但庞雨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片刻,随即轻轻反问一句:
“今天你袜子洗了没?”
“我靠!”解席脸色登时一垮,“你记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好!”
这回轮到庞雨哈哈一笑,两手一摊:
“没办法啰,谁让当初某人信誓旦旦的样子太潇洒呢,印象深刻啊。”
——当初解席追求茱莉时曾经雄赳赳气昂昂发出过豪言壮语:一定要让那个高傲的香港妞为自己洗袜子。后来人是追到手了,但茱莉却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他这番煌煌大言,自然当时立即俏脸一板……于是之后纵使茱莉在其它任何方面都表现的无懈可击,完全符合一个好妻子的定义,可唯独在这一点上保持了绝对的强势——解席从此要洗双份袜子,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当然了,以他们当前的财势与地位,找个人来做家务活儿其实并不困难,虽然现代人比较看重个人隐私,不爱用什么贴身仆人通房丫环之类,洗衣房那边也还是有专门雇请过来负责浆洗衣物的勤杂工,号称人力洗衣机。
解席以前是能偷懒则偷懒,即使半夜里端着一盆脏衣服被茱莉赶出来,也无非是站在洗衣房里抽两颗烟,跟看在一块大洋外块份上吭哧吭哧努力帮他干活儿的洗衣婆或者是其他正巧来清洗衣物的同志们聊聊天吹吹牛,消磨上半个钟头以后便得意洋洋回去向老婆报告说任务完成,往往被茱莉白上几眼。但也不会跟他较真。
不过自打茱莉怀孕以后,老解就再也不搞这种虚头了。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表现极其良好,令庞雨敖萨扬等几个熟悉他素日秉性的朋友都大感疑惑。问起来时解席倒也坦然,说这种时候才正是表现的时候,此时一分好处被老婆记在心里顶得上平日十分。而同样的,这时候有些什么疏漏,那也是绝对会被念叨一辈子的事。
在私下里。解席还曾对庞雨细说过一次:如果是在正常环境下,这种时候多半是有两家长辈出动伺候着,就算婆婆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丈母娘大人也肯定不会让自家闺女受到丝毫委屈。但在这里,却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的唯一亲人了。无论茱莉平是多么骄傲强势,这段时期却也是她心理上最脆弱的阶段。所以自己必须要承担起其他所有亲人的职责来,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丢下正在蒸蒸日上的山东基地,专程陪老婆回海南待产——要知道对于一个象解席这样颇具野心的男人来说。一个近乎于独立的,能够军政大权一把抓的职位决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舍弃的。而即使在琼海军中,这样的位置也绝不算多,这不他跟庞雨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立即填上去,一点空隙都不曾留。
听到貌似粗豪的老解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倒是颇让庞雨感到惊讶,同时心底也有几分佩服——难怪这家伙能把那朵虽然鲜艳,却是带刺儿的香江玫瑰摘到手。果然私底下还是有几手绝活儿的。
当然了,佩服归佩服。该笑话的时候依然不会客气,只是解席也早就适应了这种调侃,略略尴尬了一下子之后却还是坚持原来的话题,并没有就此退缩:
“我说。你当真一点不感兴趣么?好歹也是快要奔四张的人了。况且我记得你对于明朝文化一向很感兴趣的,这一次不正好是个深入进去切身体会的好机会吗?”
听他说的正式,庞雨也不得不放下玩笑面孔,正容以对:
“没错,我确实对大明王朝很感兴趣——既然来到了十七世纪的中国,自然是希望能够尽量全面。深入的多了解这个时代。不过呢,这就好像我们从前去西藏,新疆那些地方旅游一样:我会为当地的原始自然风貌感动,觉得没有经过现代文明污染的传统文化很有特色,但如果要当真去那种地方定居,过所谓‘纯天然无污染’不费油不费电的生活,我想恐怕没几个人能真正适应。同理——明朝的宫装仕女图很好看,红楼梦中所描述的大家族生活很让人好奇,但如果当真去弄个从小读‘内训’‘女诫’长大的小脚女孩作枕边人,和一帮子整天斗鸡走马的明朝官二代攀亲戚……这还是敬谢不敏了,能够像陈涛或张申岳那样一心一意投入大明社会的人毕竟不多。”
于是解席哈哈一笑:
“说了半天,原来只是叶公好龙啊。”
庞雨则毫不羞愧的耸耸肩: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这方面,我想我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否则大伙儿也不会一心只窝在这海南岛上搞建设了,到现在连愿意上大陆去发展的都只是少数。”
“这么说钱谦益这番‘好意’怕是要落空?”
“那倒未必,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想法。这一次看陈涛的说法,还是那边把人嫁到南方来,并不要求我们这边去北京,所以安全上没什么问题,有想法的人估计也会因此多上不少。我是只要站在那个圈子外头,最多只是靠在边缘处,朝里面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天晓得其他人心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