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再好,一枪撂倒——这就是将来的战争模式啊。”
还是庞雨最先理解了郑芝虎的心情——像他这种自诩武艺高强的豪勇之士,忽然发现自己毕生所学,引以为自豪的一身功夫已经全然无用,很自然的会感到惊恐和沮丧。
但是,无论再怎么绝望,他依然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随着琼海号出现在临高县外的沙滩上,武功高手称雄的年代,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个人勇武,在这热兵器的群体战争中,确实是没多大用处了。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当今天下,能打得起这种战法的人并不多。”
林峰还好心的试图安慰方,但郑芝虎仍然沉寂了良久,终于转过头来,朝着旁边阿德,林峰,庞雨等人郑重一抱拳:
“得罪了,刚我蟒二有些犯糊涂,说了些混账话,几位先生勿怪。”
“没什么,可以理解。初次看到我们法的人都是这种反应——应该说你们运气不错,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德淡淡回应道。如果是以前郑家二人听到这番话肯定会不高兴。但这时候。无论郑芝虎还是郑彩。都只是连连苦笑。
“大明朝素来重火器。而西洋夷人能够横行于南海。也正是仗了船坚炮利。火器无敌……可在我们看来。比起你们这边两者都颇有不如。”
“那是自。”
林峰脸上立即显出骄傲地表情:
“明军地火器发展根本没走对路子。西洋人算是入了点门。不过距离真正地热兵器战争还早得很呢……”
赵立德在后面悄悄拍了他一下。林峰这才惊觉不该说得太多。哈哈一笑再开口。但郑彩这个精明家伙已经窥出几分奥妙来:
“这么说,你们的这种战法才算是登堂入室么?果然犀利无比,只是太伤天和啦……”
此时码头上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徐磊手下那些绿皮兵们已经完成了对整条客船的清剿工作,开始进入到最后的收尾阶段。在手榴弹和火枪的疯狂肆虐之下,那条船几乎被炸了个稀巴烂。据郑彩暗地里猜测:如果不是因为嫌沉在这里以后打捞麻烦些短毛兵说不定连登船都懒得登,直接从下面丢手榴弹把船炸沉了拉倒——在那些士兵从身边经过时他仔细观察过了:几乎每个兵腰间都挂了两枚手榴弹,三十几个人一起投掷,随便什么船肯定都炸散架。
三排长徐磊匆匆跑来,向庞雨和阿德等人行了个军礼两人也郑重还礼—这支部队的缔造者唐健对于军中礼仪看得很重,他在训练时就反复强调:平时大家尽可以嘻嘻哈哈,可一旦涉及到军事上,就要求所有人必须按阶级高低来行事。军令如山,必须执行。
“报告:船上之敌已经肃清,请指示。”
“让准军事部队出动,配合你们打扫战场吧。”
其实不用庞雨吩咐张陵手下那些明军,还有作为非正规武装的城管队员们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上去收拾残局了。徐磊显然也知道会这样,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对于伤员和俘虏,还是按老规矩处理么?”
“嗯规矩。”
徐磊点点头,带人去执行“老规了。郑家二人自是好奇他俩现在心中已经有所顾忌,不好再像先前那样随便发问只是站在一旁屏息仔细观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老规矩。
栈桥和船甲板上大部分都是尸体过也有一些负伤未死,仍在呻吟着祈求活命的。短毛对他们的处置却是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手段——有些伤员被抬了下来,这边立即有人给他们包扎,显然是想救其一命;而另外一些同样在挣扎嚎叫的伤员,却会被当场补上一枪一刀,立时毙命。
郑芝虎当初陪着兄长也在日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看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看出端倪,回头问道:
“你们杀光所有的真倭,但却留汉人一命?”
庞雨点点头,随口回应道:
“是的,我们不留倭人俘虏。但华人还可以得到一次机会,他们养好伤后会被送去矿场做工,十年刑期,但肯定比送命得多。”
郑芝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但最后终于还是开口道:
“其实倭人头脑简单,驯服了以后反比汉人更加忠诚,我大哥最亲信的
卫都是倭人。而且这些倭寇里面往往大部分是汉人这百来人中,也就是刚才冲在前面的那十几二十个才是真倭。后来躲船舱里不敢出来的,十有**都是汉人。”
庞雨终于回过头,笑吟吟看着他:
“这些我们都知道。事实上所有的俘虏,在经过教育培养,转化思想后,最终都会被释放。只要他们愿意为我们工作,就能享受到比这个时代平均水平高出很多的生活待遇。但我们不想让倭人也分享这一切……还是和我们以前所受到的某种教育有关。”
二郑闻言都是苦笑:
“你们以前受到的都是些什么教育啊……?”
但既然这属于毛的怪癖,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郑家自己对付倭寇有时候可比这狠多了,一个活口不留也是常事。
士兵们辨别身份的方法观察脸型——华人和倭人虽然是同一人种,生活环境的不同终归还会导致外貌上有些区别。一个长了扁平脸,外加罗圈腿的小矮子除非能用熟练汉语说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十有**是要悲剧的。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决定不下的例子……
这时候一城管队员和一个明军就在为某个伤员是否属于华人范畴而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