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讲究实际的,比方吴南海最近就过得比较滋润,脸上总是油光满面,整个人比登陆时的瘦竹杆要胖了一大圈。他地衣服总是比别人整洁不少,哪儿有破损之处也很快就会被缝补好,补丁阵脚细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些笨手粗脚地现代女所能做到,当然更不可能是大老爷们儿自己的手笔。
“居家过日子么,还是要找实际地……”
吴南海有一回聚餐时喝醉了露点口风,不过没能说下去,因为同样喝醉了的张宇突然跳出来大骂他qín_shòu,说自己白担了棒棒糖怪叔叔的名声……等等。后来还是被同属于农业组的张茂花大姐站出来一人泼了一头冷水,骂了一通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之类,把两人都给拖走了。
农业组长期独立于主基地之外,看来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走过一堆一堆三五成群高谈阔论的光棍团体,偶尔还会打扰到一两对情侣的窃窃私语……庞雨发现自己要找一块清静点的地方好好想些事情还挺困难。
一直走到接近海滩边上,才终于不大听得见人声了。只是当庞雨走出树林时,才发现这里依然有人----李明远教授和他的夫人宋阿姨两人,正在非常郑重的向一块石头上插着的三根香鞠躬。
庞雨本不想打搅他们,不过两位老人都已经看见了他,便也只好有点尴尬走过去。
“您这是在祭奠谁么?今天是某人的忌日?”
李明远教授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很肃穆的坚持将三鞠躬做完,然后才回过头来:
“是在祭奠,不过……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死。”头,眺望着北方天际:
“是在明天,明崇祯三年八月,中秋节的第二天,北京城中,他将会被绑赴刑场,受磔刑处死。然而还没到刑场,他就被周围民众分而食之,只剩下一颗头颅传首九边……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冤案,崇祯一生所犯下最大的错误。”
庞雨默然,他已经知道李教授在说谁了,那位留下“忠魂依旧守辽东”诗句的文人,却曾经是满洲女真最大的劲敌,以至于在他们自己审定的《明史》中也不得承认:“我大清举兵所向,无不摧破。诸将罔敢议战守。议战守自崇焕始。”
“我以前也非常尊敬他的,不过近年来看到一些争论……对他的评价不是很高。”
庞雨犹豫道,他不太熟悉这段历史,也就不敢妄下判断,而李教授显然也不想争论这个,只是充满悲凉的摇着头:
“无论对他的评价如何,他都不应该是这个结局。无论他死在谁的手里,都不应该死在被他拼死保卫的北京城百姓手里!那些人只是在发泄,他们没能力去找真正的敌人报复,却把怒气发泄到自己的保护者身上……唉。”
李明远教授的语调中隐隐有一种悲愤,旁边宋阿姨轻拍其背以示安抚,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平静下来。
“作为一个三百年后的老北京,提前在此致歉吧……”
李教授喃喃说道,再次低下头去鞠躬。而庞雨所能做的,也只是跟着鞠躬敬礼,以为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