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花瑶见过的最狂躁的惊雷。
她被有琴无声揽住,被惊雷烧焦的山体很快在眼前划过,紧接着入眼的便是电光火石之间包裹着的男子,远远地,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那被狂风卷起猎猎作响的长袍,看到那人张开双臂,迎接着上天的考验。
那是有琴无声的师兄,夏侯成和。那是个天才辈出的年代,师兄弟二人所站到的高度,直到如今还没有第三个人与之共享那山巅的风景。
唐花瑶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东张西望起来。
有琴无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唐花瑶咬住嘴唇,还记得身后之人乃是站在对立阵营的魔修,可不会告诉他,仙修这边,第二个元婴老祖,闻人溪,也正在这里。
尽管此时的闻人溪只是元婴,唐花瑶对元婴只有从那本《无名心经》上得来的浅显理解,知道元婴能够脱离ròu_tǐ,但脆弱这样的元婴很是脆弱,想要再修化出ròu_tǐ来,还需要再费力气。元婴期的修士只是半仙而已,还不能算是彻底羽化登仙,离不了肉身的。
然而此时的闻人溪,便只是那小小的、脆弱的元婴,躲藏在这风雨之中。
她不会告诉有琴无声有关闻人溪的存在的,于是想把话题转开,忽然间看见雷电之中似乎有火花与碎石,似乎是有人在交手:“你看那里!谁在打架?你们魔修,打破大殿了?”
有琴无声嗤笑:“我会一种匿息之法,是潜进来的,虽则说我们的确是打算趁着夏侯成和渡劫闯进来,但现在看来,即便是我们不来帮忙,你们忘忧门的好师祖也命中该有这一劫,要死在自己人手下了。”
唐花瑶皱眉,这人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那边的人是忘忧门的弟子,想要趁夏侯成和渡劫,要他性命?她一把推开有琴无声,停滞在半空之中,道:“你胡说!忘忧门弟子杀害了师祖有何好处?整个世上,也只有忘忧门有元婴老祖,有夏侯师伯坐镇,忘忧门地位才不可动摇!”
“没准呢,但若有人想更进一步,却恨上了自己头顶上这个老不死的了。”有琴无声眼带笑意,却并不是如东都那种干净的笑,而是带着嘲讽,带着算计,“我说嘛,我们这次来攻打也太顺利了,离得近的几个门派都没派人来救,没准是算计好的呢。”
“这不可能。”唐花瑶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明白了过来,这并非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她也正奇怪呢,都求助求到闻人溪这被困锁多年的人头上了,为何却没看到别的门派派人救援?
因为口不对心,唐花瑶这么说完后,自己把视线转了过去。
有琴无声却道:“你不信?那我们看看热闹去吧。”
说着,他这次没有将唐花瑶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中,而是一卷袖子,裹带着她,拽到那边去。
正看到,对打中的二人却都是唐花瑶所认识的,正是闻人溪和左丘永逸!
唐花瑶瞳孔骤缩,左丘永逸?
她自是知道闻人溪是要来给夏侯成和护法的,那跟闻人溪打起来的,是要偷袭夏侯成和吗?她不敢喊闻人溪,见那小小个子左突右闪的模样,生怕自己一喊,他分神出来,被左丘永逸所击中。
有琴无声看着那模样古怪的小个子,有些纳罕。又见唐花瑶担忧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许不快。他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想着便拽过唐花瑶的马尾辫子,在她耳边问道是:“那小个子是什么人?”
有琴无声这还用着隐匿之法,如今只有唐花瑶一个能看见他。而唐花瑶却是站在风雨之中的,被问及后,她眉头紧蹙,不肯回答。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落下,瞬间天地都像被撕裂了一般,唐花瑶只觉得眼前一痛,低头,见脚下山体晃动着。
那边,左丘永逸被这古怪的小个子阻拦,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法子,明明似乎没有什么修为,却总能变出各式各样的古怪法器来,不要钱似的一个一个丢过来,又闪避开了自己的全部攻击。他开始是在想,这小个子如此忌惮被自己所打中,大概的确是ròu_tǐ凡身,脆弱地很,但这么久后却是怎么也打不中,他不由得烦躁起来。
正在这时,他瞧见了不远处风雨中的唐花瑶。
左丘永逸吃了一惊,紧接着就被闻人溪钻了空子,丢了攻击过来。他后撤一步,思索这小丫头不是被自己用锁仙阵锁起来了吗?是怎么出来的?后又想,这件事还是延后再考虑,如今这小丫头赶来,不用白不用,她手里那法器模样也古怪得很,打起来却是顶顶地强。
于是喊道:“唐小师祖!这厮欲害夏侯师祖,还请您同我一同将他擒下!”
闻人溪并没有自报家门,如今听左丘永逸这么说,嗤笑起来:“说笑了,要害他的不是你吗?”
左丘永逸自诩与唐花瑶毕竟算是同门,尽管闻人溪这般说了,他却是不怵的,心想一个陪着自己师父被困在山崖底下的小丫头,大抵是心思单纯,骗来帮自己,不会太难。却不料唐花瑶眉头皱起,道是:“左丘永逸,你为何要害夏侯师伯?难道他哪里亏待了你?”
她知道如今忘忧门只有三个金丹期弟子,再经过这次大战,已经有两个战死了,原先这左丘永逸只是个长老,如今已经升上了掌门之位。她着实想不通,按理说夏侯成和这个元婴老祖,没有天大的事是惊动不了他的。这左丘永逸究竟还有什么不满,坐到掌门了还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