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延拓抬起头看向霜因:“朕死后,你放了她!”
“你放心,为了我家主子,我也会留着她!”霜因声音冷冽,“但是,若是应天帝不配合,霜因也不介意玉石俱焚!”
此刻,玉潇然心底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恐惧,从小到大,她心中有兴奋有愤怒有难过有幸福有悲伤,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师父,或者是某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恐惧过,她怕那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子突然消失,她怕他今生再也无法对她露出妖娆邪魅的浅笑,她怕她再也不能看见那算计一切的邪肆目光,她更怕,一转眼,所有的过往全都烟消云散,化为满目齑粉踪迹全无。
龙延拓听完霜因的承诺,似也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假,紫色的长袖微动,伸出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上自己丹田处的大穴,只见他面色一白,一口鲜血,顺着鲜艳的唇角,汨汨流淌下来,衬得他浅笑的容颜,犹如绝美嗜血的地狱之花,他单手撑于身后的岩石,似用了极大的力气使自己站直身体,紫色的衣衫无风自动,飞舞不止,任谁都知道,这是内力汹涌外出所致,自废武功和内力,无异于剥皮抽筋,但至始至终,他妖冶且精致的容颜上的神色,都未变过分毫。
玉潇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流淌不止的鲜血,不知是鲜血映衬还是因为她双目充血,她本如墨的双目,刹那间通红如火烧,口中银牙紧咬,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碎成一地齑粉,化为满嘴的苦涩。
霜因似也被龙延拓的决绝而震惊,她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也不过时一瞬间,便被狠戾之色所埋没,她声音不似方才那么冷,但依旧是毫不留情:“应天帝果真是爽快人,今日,霜因是打心底里佩服皇上,但各为其主,霜因也是无可奈何!”
“多说无益,你只需做你该做的!”龙延拓唇间鲜血不断,衣衫依旧飞舞不止,内力源源不断地外泄,想必是痛苦不堪,他说话的声音,却依旧漫不经心,他面上的表情,亦依旧是浅笑如花般妖冶,下一刹那,他便拿起手中锋利的匕首,用最后的内力控制匕首飞起,如风拂大地一般精准地掠过他的手腕处。
玉潇然看见,极细的红色的血丝,仿佛冬月里灿烂凄美的烟花,自他手腕处散开,那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皙素手,宛如断落的风筝一般,缓缓地自半空中垂了下去,而那把锋利的匕首,因为失去了控制,“叮”地一声掉落在地,恍然间,她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回头崖下是万年的岩浆,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但是,应天帝,斩草除根,为了我家主子,霜因不得不委屈你了!”霜因的声音,好似一把无情的冷箭,戳穿人的肌肤,刺断人的肋骨,插进人鲜血淋漓的心脏,“请!”
龙延拓脸色惨白,浅笑的唇畔依旧带着鲜血,他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终于舍得回眸再看她一眼,他眼底含笑,眼神深邃,妖冶的瞳眸倒映着她泪水模糊的容颜,他如墨的长发被崖底冲起的热浪高高扬起,嘴唇微动,他的声音如散落在天边的云烟,缥缈不清,他说:“然儿,有缘再会!”
玉潇然终于与他有了眼神的交汇,刹那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双目圆睁,她再不敢掉落一滴眼泪,她怕他看不清她眼神之中所要表达的意愿,她的双唇因为害怕而不住地颤抖,可至始至终,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所想要表达的一切,都只能通过眼神,她哀求他,她恐吓他,她劝阻他。
她说:龙延拓,我求求你,不要跳下去,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她说:龙延拓,你若敢跳下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原谅你,此后生生世世,我与你,永不相见。
她说:龙延拓,不要跳下去,这一次,我会老老实实待在你的身边,管他什么风言风语管他什么恩怨情仇,过去的是非,都一笔购销,我们从此,再不分离,只要你,留在这里。
只可惜,她想表达的再多,却依旧阻挡不了,他纵身一跃的身影。
他在她千百回转的目光之中倾城一笑,眼底是无法抹去的决绝和洒脱,灼热的气息围绕在他周身,带起他飞扬的衣袍和墨发,他足尖轻点,便倾身而下,紫色的身影犹如崖壁之上的一抹霓虹,瞬间便消失在崖顶,飘渺归去。
玉潇然怔怔地看着那消失在崖顶的最后的绝美身影,只觉内心血气一阵上涌,丹田之处一阵灼热的气息上下翻滚不息,一口鲜血喷出,发出一声无比凄厉而绝望的惨叫:“拓——”
她声音带着久沉死寂的嘶哑,穿透了整个山崖,回响在四方山石嶙峋的林间,惊起了飞鸟,震动了走兽。
她这一声惨叫,带着体内压抑许久的真气倾泻而出,竟硬生生将霜因撞飞来去,她以摆脱束缚,便毫不犹豫地向着崖顶飞奔而去,三步两步并作,飞身而下。
崖底的热浪冲出,仿佛寸寸肌肤都被凌迟一般灼痛,泪眼模糊间,她哪里还能看到龙延拓的身影分毫,她身体不由地下坠,她却觉得此心无比地畅快淋漓,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下一刹那,她只觉腰间一紧,下坠的去势便戛然而止,她反应也不慢,单手在腰间一扣,虹争便提在了手中,她想也不想,对着那缠在自己腰间的丝线便是一剑,岂料缠着自己的也并非凡物,两物相撞,只发出“嗡”得一声震动,顷刻间,她便被人从半山崖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