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延拓见玉潇然提剑的姿势毫不迟疑,脸上突然间浮现一抹奇异的笑容,身形一闪,不知怎地就落在了岸边,远远地看着杀气冲天的女子,声音平静毫无起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龙延拓?”
“第一,我掉入山谷之前,龙延拓在我身后呼唤,那声音分明是猝不及防慌张不已的,他若真是精心策划的这一切,那么,又怎么会失态惊呼出声,只怕他自己现在也是生死未卜!”玉潇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第二,虽然你毫无破绽,但是,龙延拓岂是那么一个说抛弃天下就抛弃的人,且不说他本就有雄才大略,单是他若就此撒手离去,他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以死相护的属下!第三,我本以为这几日你不过是与我逢场作戏,可我却觉得你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哪里还是那个半分睥睨天下狂妄自大的一国之君!”
“我这样,你很欢喜,不是吗?”龙延拓长身立于岸上,唇边浅笑依旧,但却有几分诡异。
“妖言惑众,看我一剑斩了你这妖孽!”玉潇然冷笑一声,直欲将这欺骗了自己几日莫名其妙的人一剑劈成两半。
“然儿,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我是谁,你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吗?”龙延拓轻笑一声,一句话便止住了她飞身而起的动作,继续带着未明的笑意说道,“你到底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笑话,我会怕我自己?”她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那人飘然的衣袂。
“你心里很清楚,我是谁!”他站在岸边,笑意盈盈,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情无限,“我,就是你心中理想的那个他,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由你心生,所以,你说我是龙延拓,我就是龙延拓,你说我不是,我也不算是龙延拓,因为,我是你臆想出来的!”
“胡言乱语!”玉潇然冷笑一声,而后再也不听他一句,足尖轻点兰舟,下一刹那,便顷刻间飞到了他的面前,抬手便是一剑,精准,不留余力。
那人微微一晃,便躲开了她这雷霆一剑,他声音旖旎散漫在四周:“然儿,我是你臆想出来的人,我一直在你的心底,那我自然是爱你的,你若真相要我的命,那我就把这命给你也无妨!但是你要想清楚,今日你杀了我,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够为你放弃一切甘愿与你归隐山林的龙延拓了!你想一想,那个龙延拓,狂妄、自大、骄傲、狠绝、无情,一边与你温情脉脉,一边利用裴俊的女儿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住口!你不是他!你不是他!”玉潇然突然间尖叫出声,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你这个赝品,我杀了你!”
“你与慕容修文大婚前日,你放下一切骄傲和尊贵委身于他,可他呢?却莫名地与你谈起了他的皇后,将你的尊严和骄傲脚踏地体无完肤!”他动作自如,神情散漫,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步步杀机而紊乱分毫,继续若有若无地说着,话语如钉,句句入骨三寸,揭开鲜血淋漓的现实,“你心中没有慕容修文,所以你想在大婚之前将自己交给他,可他却视你的真心……”
“住口!住口!”她大力摇着自己的螓首,神色有些癫狂,他的话,寸寸成戟,戳进她的内心深处,手中长剑已经毫无章法,最后索性支着长剑站立,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眼前紫色的身影一晃,一只坚强有力的手便按在了她紧握长剑的手上,那人声音散漫,带着浓重的蛊惑:“然儿,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看看我,我不比那个龙延拓差,他不能为你放弃天下,我能,他不能陪你潇洒一生,我能,他不能与你相守到白头,我能!你看看这四周胜似蓬莱仙境的地方,你我在这里做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岂不是更好?”
她浑身颤抖,低首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然儿,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勘破你的内心,你怕世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你怕你留下千古骂名,你怕你负了天下,你怕天下因你而愈发纷乱,所以你不敢,你一直不敢向他说出你的要求!”他低首看着她沉默不语的容颜,按在她手上的手缓缓按上她的肩头,似在抚摸一剑稀世珍宝,慢慢将她放进怀中,声音里仿佛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解决了,你不说,我依旧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陪着你逍遥,我们在这做一对神仙眷侣,我会呵护你一声不相离!”
他说着说着,却突然间莫名地顿了一下,继而面色愈发苍白,衬得容颜愈发妖娆无双,他带着淡淡笑意的唇角,渐渐渗出了比红唇更加鲜艳的鲜血,继而顺着苍白的下颚滴落在她的肩头,她的指尖。
“你终于,还是动手了!”他声音凄楚无奈,缓缓底下头去,敛眸的刹那间,眼底的黯然仿佛令天地都随之失色,连带着四周的桃林悄然无声地开始凋谢,山谷之中瞬间洋溢成了漫天的花海,他的目光,顺着她紧握的手指继续看去,已然缩短成一把匕首模样的虹争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胸口,紫色的衣襟湿了大片,血迹顺着宽阔的胸口晕开成一片紫色妖娆的曼珠沙华。
抬首间,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已然变成了一片冰山雪原,她握紧手中的虹争,似是不自觉间动了动,她面色平静看进他带着浅笑却有些凄楚的眼底:“你是我臆想出来的又怎样,可你,终究不是他!”
然,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