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逸循着黄丹所指回过头时,韩如意也正向他这位新朋友看来。只见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一着红衣一着白衣,两个少年的视线穿过人群在空中静静交汇了片刻。韩如意无论身形相貌都颇有男子气质,冯逸最是欣赏这点。因此初次相见,便对这少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知其身世后,更是对他又敬又怜。现在见他父子要走,也知是怎么回事,因此并不上前挽留,只笑眯眯的朝韩如意挥挥手,用口型说了句“白白”。
韩如意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一向最不喜人多的场合。今日仪式盛大,因怕大父喝酒误事,他才执意跟随来此。谁想竟会遇见这么一位奇异男孩,那男孩非但没有如其他人那般藐视自己,对自己频频微笑,还主动上前与自己结交。虽然只说了短短两句话便转身走了,但男孩笑容真诚,亦不像戏耍自己。整个仪式过程,韩如意只坐在末位遥望着他,内心温暖。直到仪式结束,大父要带他离开这个他本应厌恶之极的地方时,他还生出一丝不舍之情,心里竟暗自抱怨仪式怎地如此短暂。
可惜仪式开始后,男孩便再未回头看他,韩如意失望之余不得不起身跟随大父离去。幸而离去前,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竟惊喜地发现那名唤冯逸的男孩终于向自己望来,可能是看到自己要走,还弯着杏眼冲自己挥挥手,只可惜男孩最后对自己说的两个字他却怎么都没看清。到底说了什么呢,怎么也不多说两遍?韩如意着急的又抻着脖子回头看了两眼,却一无所获,最后在大父不耐烦的催促下才满含遗憾地走了……
冯逸见韩如意最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以为韩如意已了解到自己的善意并且是想和自己说点什么的。
与这么合眼缘的人成为朋友冯逸自是高兴。不过想到新朋友的可怜之处,冯逸忍不住对黄丹抱怨:“咱边城百姓也太小家子气了吧~韩鸿山当年失职,他们大将军尚且饶他一命,这帮平民百姓怎么还抓着过去的小辫子不放,对他和他家人不理不睬的?”
黄丹本来还想问问仪式前冯逸去韩如意那说了点什么,现下听这话就知道冯逸一定对韩如意挺有好感……
黄丹叹口气道:“哪会只因为这一件事。你不知,韩鸿山自来到边城就没做过一件好事,日日酗酒,醉酒后还到处滋事,打伤过好几个无辜百姓,找他索赔又老是赖账。偏偏他是干的那种行当,也没人敢惹,吃了亏只能往肚子里咽,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臭着他。直到他成亲后,酗酒的毛病也分毫未改,还经常为讨酒钱与他从夫当街对打。你说这种人谁愿意理睬啊!”
啥?这简直就是一恶霸啊!
“那……那老子混蛋儿子也不见的就是混蛋啊?”冯逸一着急,脏话都出来了。
“恩,倒也没听人说韩如意有过恶行。可他家情况在那儿摆着,真没人愿意和他来往,而且他好似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呢!”
冯逸理解黄丹说的话,这个世界的思维和中国古代很像,人们注重家庭背景,讲究言传身教。像韩如意这种两个父亲一个是刽子手一个是屠夫,且都长的粗粗壮壮还能当街对打,家庭环境确实让人看不上眼。韩如意之所以不愿与其他人过多交流,冯逸认为多半也是因为他从小受尽白眼,内心深处多少有些自卑,偏又性格倔强不服人,索性也就离谁都远远的。
冯逸前世虽说出身农村,但家境尚可,父母又都是有正事儿的人,租出自家那片地外还在镇里做点小买卖。值得称颂的是这对儿教育程度并不高的夫妻颇有远见,自小注重对儿子的教育,鼓励他上进走出去,去开拓一个更光明的不同于祖辈的未来……
自小不愁吃穿受尽宠爱。饶是这样,初入大城市生活那种茫然不自信的卑微感还是困扰过冯逸一段时间。世上的人千种百种,有喜欢你的自然就有厌恶你的,有称颂你的自然就有贬低你的。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生活一年,冯逸什么都看透了想通了,老子和家境确能让人少走许多弯路,但人始终还是靠自己才是最保准的!
冯逸静思片刻后看向黄丹。
“阿丹,不瞒你说,刚才我已交了韩如意这个朋友。我不知道你怎么看他,虽然遭受旁人不公正的对待,但他并未有过恶行,而且目光赤诚,我觉得他应是可交之人。”
黄丹自幼被父亲教育医者仁心,对人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因为韩如意大父的作为而瞧不起他。只因韩如意由于家庭原因总是冷着脸不愿与人交流,性格也不讨人喜欢,又会有谁愿意去拿热脸贴人冷屁股。黄丹也是个喜欢独处的。两人都不是性格活泼热烈之人,虽然没有看不起对方,却也没什么交集能成为朋友。
冯逸此人却像是有一种特殊魔力,能在不知不觉间给人以真诚值得信赖之感,连他和韩如意这样性格奇异的人都想忍不住想去靠近他。
而且冯逸小小年纪便能凭本质看待人,不受世俗影响。黄丹自认自己虽被奉为“神童”,却是没有那种心性能力的。这点他很佩服冯逸。
“阿逸放心,我对韩如意此人并无偏见。此人能坚持为祖父抓药侍疾,心地不坏,值得结交。”
听闻黄丹认可韩如意的人品,冯逸心里自然高兴。脑中已经开始描绘未来三伙伴结伴玩耍的画面了……
花好宴盛,时光短暂,推杯换盏中,已至下午。当一位都城请来的著名舞剑大师上台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