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着舌头一下说这么多话,纪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闷闷地说了声好,接着又不自觉叹了口气。
回到十三所时,田七正好遇到了前来传旨的盛安怀。盛安怀告诉了她一个可怕的消息:皇上决定把她调回御前!
田七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乾清宫从主子到奴才都是神经病,她一个积极向上内心充满阳光的好少年实在不适合那种地方。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是圣旨。敢抗旨不尊?提头来见吧!
有那么一瞬间,田七是真的想扭头就跑,能有多远跑多远。她甚至想干脆逃出皇宫算了,可直接出逃真的是下下之策,一旦被发现抓回来,那就只能是砍头没商量。
无奈,她只好决定先见机行事。
当晚,田七又失眠了,次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了乾清宫。
盛安怀又把她给弄到了养心殿里杵着。
田七埋着头,惴惴不安。
纪衡没有批奏章。他单手拄着下巴,一直在看田七,见这小变态总埋着头,不像往日那样,时刻把目光抛向他,纪衡有点不高兴,“你抬起头来。”
田七只好抬头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看到彼此,都有点意外。纪衡是看到了田七一脸的憔悴,而田七则看到了皇上额上的淤青。
“昨夜没睡好?”纪衡顶着那块淤青,泰然自若地问道。
“啊?啊。”田七有点犯傻,应了两声,又摇了摇头。
不就被亲一下么,何至于吓成这样。纪衡淡定欣赏着田七窘迫呆愣的表情,不觉好笑,一时又想到,这小变态吓成这样,自然是因为没和人亲过,他顿时又有点不可言喻的兴奋感和成就感。
于是纪衡弯起嘴角笑了笑,问道,“睡不着,可是在想什么人?”
“……”田七看着皇上那眼神,觉得这答案很可能是唯一的、不容她自由发挥的。可是那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傻乎乎地看着纪衡。
纪衡和田七对视着,一脸的“答不对要你好看”的表情,等待他的回答。
两人对视良久,各自不发一声。纪衡长时间暴露在田七的目光下,渐渐地就有点心痒痒,嗓子眼儿发干,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过来。”
田七不敢过去。
正犹豫着僵持不下,如意过来给她解围了。
田七真想抱着如意狠狠地亲一亲。
如意看到田七,也很高兴,跟她说了几句话,便察觉出不对劲,“你的舌头坏了?”
田七答道,“殿下,奴才的舌头受了点小伤,不过不碍事。”
如意看看田七,再看看父皇,觉得很有意思,“田七和父皇都受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对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各自心知肚明,此时被一个小屁孩揭露出来,难免有些不自在。
纪衡咳了一声,斥道,“你明日就四岁了,也是大孩子了,别整天只顾着东游西荡,胡言乱语。”
有田七在,如意莫名的胆子也壮了一些,反驳道,“四岁怎么了,你四岁还……”
“闭嘴!”纪衡知道如意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又偷偷看了一眼田七。
田七也知道如意想说什么,但是她拼命地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如意乖乖闭了嘴。
田七见小家伙一脸的委屈模样,便问道,“殿下,明日就过生日了,您想要什么?”
如意张开双手要田七抱,笑嘻嘻道,“我想要你陪我玩儿。”
回想到这小屁孩儿当初都跟他这当爹的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纪衡又觉不满,看到田七把如意抱起来,他脸一沉,“你给我下来,多大人了还要人抱。”
田七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又发怒,她把如意放下来,竭尽全力地找新话题,“皇上,奴才听说殿下寿辰时请了戏班子,依奴才愚见,民间有些变戏法的、耍猴戏的,小孩儿们都喜欢看,殿下想必也会喜欢。”
纪衡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就依你吧。”
如意又扯着田七说话,纪衡嫌他们聒噪,耽误他的正事,便把他们轰到外面去。田七和如意都求之不得,手拉着手出去了。
俩人出去之后,纪衡也没干正事。他盯着御案发呆,想着田七,心口暖暖的。
说实话,他如果想得到这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过。皇宫里的人都是他的,他要是想幸上谁,也只是勾一勾手指的事儿。
可是田七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他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他本能地不愿意像对待后宫那些女人那样对待田七,他把田七放在了一个特别的位置,一个从来没有任何别人触碰过的位置。
有些情绪总是越理越乱,他想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对待田七这么有耐心,但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这就够了。他既然已经遵着自己的yù_wàng破罐子破摔,便不介意继续想干什么干什么。
很久之后,当他终于和那个人过上细水长流的生活,再次回首自己那不堪回首的漫漫追妻路时,才猛然惊觉,他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从来不只是这个人,而是她的心。他想和她如胶似漆,恩爱不离,白头到老,长相厮守。
他踏在一片浮华之上,早早地在自己脚边扫开一个位置,只为了等她站过来。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