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是每年继新年祭典之后的最重要的祭典,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谷物生长,牲畜兴旺。
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梳洗,换衣,整妆。
我一脸无奈,任侍女们摆布,自己抓了个馒头垫肚子。在祭典结束前,大概也别想吃什么东西了,但谁知道这祭典要搞多久。
阿骜进来的时候,侍女正蹲□去帮我整理蔽膝,而我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
阿骜笑出声来,过来帮我结上佩绶,道:“没见人穿衣服还能穿成你这样的。”
正式的朝服,一层一层穿上去,厚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自己来试试看能穿成什么样?”
阿骜伸手就拍了我一下,“不要胡说。”
我拉下他的手,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由眼睛一亮:“阿骜,不如我们……”
“休想!”阿骜斩钉截铁地打断我。
我撇了撇唇,“我都没说是什么事。”
“反正不会是好事!”
“不要拿旧眼光看人嘛。我都没说出口,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好事?”
阿骜停下来看着我,道:“好吧,你说。”
被他这么正经地一看,我倒真有点心虚,陪着笑道:“我是想,不如我们来互换身份吧。你穿上这个做王,我去把头发染了……”
阿骜轻哼了一声,打断我:“不要拿旧眼光看你?你倒是有点长进让我看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吧,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一条狗了。
我讪讪笑了声,没再开口。
本来也只是说笑而已,明知道今天可能有心怀不轨的人会趁机惹事,也知道月溪很可能就是又打着事先不阻止,让他们自己跳出来一锅端的主意,我怎么可能让阿骜站在我这个位置以身犯险。
不过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仔细回忆了叛乱时的每一个细节,倒是真的越来越相信修篁的说法。
虽然叛乱的主谋已经死了,是否另有内情也就不得而知。但若不是有意安排,怎么会修篁才刚进城没多久,城门就开始换防?不算修篁散布消息的时间,就算这消息传到鹰隼宫,再到命令下到城门,也不止那点时间吧?后面的疑点就更不用说了,禁军的飞行师有多少人?就算箭法再不济,难道还追不上我们那几个人困马乏的?若禁军真的叛乱,又知道我回来的消息,更不可能派莫烨空的旧部,还是林宗杰那种墙头草去守禁门吧?
能够做到这些事的,整个芳国当然只有一个人。
从斩杀仲鞑的事就能看出来,月溪倒真是不怕使用这种雷霆手段。
只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真的有事。
我本来还在小心翼翼地想,祭典中一定要谨慎从事。虽然我之前也说过巴不得那些心存怨忿的人来找我,但那也是在只有我的情况下。凭我的本事,几个普通人当然不能将我怎么样。但今天的祭典上,阿骜会一直跟在我身边,还有一干文弱官员随行,自然不能不考虑他们的安全。
我甚至在出发前还把青龙叫出来吩咐他小心警戒。
结果我准备妥当,在侍女随从们的簇拥下走出永乐殿,莫烨空带领的精锐禁军将士们齐刷刷跪下,铠甲雪亮,呼声震天。
……
我突然觉得自己多心了,有点蓄满了力,结果却打在一团棉花上的感觉。
有这样三千人随行,到底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生事?
祭典进行得很顺利。
目前为止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坐在游行的马车上呵欠连天,只想睡觉。
昨天晚上想太多事,一直没睡好,祭祀活动又实在很无聊。
阿骜坐在我旁边,不时轻咳一声提醒我。
我便正经坐好,向路边的民众挥手致意。但不一会就故态复萌。
后来阿骜也就懒得管我了。
我索性就靠在他肩头闭了眼打盹。
他没动没说话,连前面开道的乐声似乎也小了一点。于是我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一直到了地头才被阿骜摇醒。
我抹了一把睡出来的口水,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看了一圈,“咦?到了吗?”
“是,请主上下车。”
回答的是月溪,他正躬身站在我车前行礼。虽然低着头,但嘴角却有一丝还没来得及隐藏好的笑意。
……好吧,在游行时睡着了这种事,的确有些糗。
但围观群众也好,随行诸人也好,虽然表情各异,却也没有直接说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下了车,继续完成春祭。
最后的程序是执香绕麦田一圈,然后回到田边搭好的祭坛,跪拜祈祷。
我已经小睡过一会,郊外清新的空气也令人精神一振,何况有礼官前面指引,一切都很完美。
我在祭坛前跪下,阿骜跪在我身边,后面文武百官和观礼的百姓们都跟着跪了下来。
我双手执香,大声念着早上还背过一遍的祝词。
结果祝词还末念完,就听到青龙提醒了一声,“小心。”
同时便听到脚下的土地里有什么东西在瑟瑟作响。
这个声音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当即便将阿骜向旁边一推,大喝了一声:“保护台甫。”
我这边一动,月溪立刻就反应过来,跟着就站了起来,一把扶住被我推得栽向一边的阿骜,同时叫了声:“护驾。”
几千军士同时行动起来。
我耳边只听到一片铠甲磨蹭和刀剑出鞘的声音,也顾不上去看,自己刷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