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光乐慢慢地转身,迎着歌声,伸出了自己的手。
火山口内被倾洒了洁白的月光,给赤色的土壤、岩石都镀上了一层光亮的膜。骷髅在那一刻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之下,森白的骨骼明晃晃的,却被白光包裹得柔和。
空气中有淡声,渗入了他的骨骼中。
他想,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火焰蔷薇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吸走了所有的火焰元素,然而奇异的没有枯萎,反而恢复了原本洁白如雪的色泽。绿色的茎叶被水晶包裹,其上纯白的花苞依旧团成了小小的一团,然后,在风中颤了一颤,徐徐盛开。
那大概是布列尔从出生到现在为止,见到的最奇特的一幕,纯白的花朵在少年枯瘦的指尖绽开。明明一个无比纯洁,一个却代表着邪恶的黑暗生物,然而两者交相辉映,骷髅的苍白映着蔷薇的纯白,竟没有丝毫的不谐。
可惜他与少年之间眼部的连接已经中断,不能让对方也看到。
火红的蔷薇颜色早就褪成了雪一般的白,随着月光鸟的歌声,在少年的指尖缓缓绽放。团起的花苞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力量牵引,一瓣一瓣依着次序,逐渐打开。也就是在那一刻,仿佛有一阵风从面颊上拂过,从森白的指骨开始,少年的躯体开始慢慢地恢复,从空荡荡的骷髅架陡然开始了向人体的转变,最后的最后,当紧闭的双眼即将睁开的刹那,他变成了记忆中银发蓝眼的少年。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行动已经先于意识,布列尔直接跪倒在了少年脚下,垂下头,将头颅抵上了光裸的脚背。
温热的感觉沿着相贴的肌肤传到脑海,这一刻,少年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诱惑,布列尔宛如受到蛊惑一般,用自己微热的嘴唇碰了碰少年的脚背。
“布列尔?!”
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十根圆润可爱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屈起的脚背在慌乱间顶到了布列尔齿关。嘴唇吃痛,布列尔闷哼一声,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想到自己鬼迷心窍般的动作,一时间心中暗骂,更加不敢抬头了。
然而下一刻,额头下紧贴的温热触感消失了,眼前白光一散,细腻温软的肌肤再次变成了森白可怖的骨骼,仿佛适才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圆润的脚趾再度变为嶙峋的趾骨,坚硬的骨骼深深抵入额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似乎是要驱散他心里莫名的不安。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布列尔稳了稳心神,然后抬头。正如预想,在月光鸟消失后,先前见到的银发蓝眼的少年也随之不见,他又变成了初见时那无头骷髅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簇蔷薇还在绽放。
——所以,蔷薇和月光,是某一种神奇的媒介吗?
他轻轻蹙眉,将这个猜想按在心里。转而说出另一个可见的事实:“火焰蔷薇变成了白色。”
“我看到了。”随光乐扬了扬手,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竟然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连眼睛都看得见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手中的火焰蔷薇变成了白色。
“我还想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呢……结果你缩在下边儿。”随光乐不无遗憾地叹气。
布列尔停顿了一瞬,才回答他:“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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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光乐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月光鸟会出现,从他来到这片大陆开始,也曾经想过,但是就连遍植白蔷薇的翡冷翠里都没有见到过,就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因此他也就渐渐地熄了这个心思,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刻出现。
他知道阿尔兰和月光鸟有很强的联系,这一次之后,还没有恢复的力量蹭蹭蹭的上涨,直逼自己的巅峰状态,直叫随光乐咋舌。
“要是能经常看到月光鸟就好了,这样我连头颅都不用找了。”
布列尔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以为能够那么轻易地见到?月光鸟已经消失了接近一个纪元,只有第六纪元末期最后一位蔷薇公爵兰·洛兰被处死的时候才出现——”
那一刻反对的声音戛然而止,山洞里鸦雀无声,布列尔死死盯着抱着白蔷薇的无头骷髅,脑子里那个惊鸿一现的念头被他牢牢抓住,然后仿佛生根发芽一样,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壮大。
“我记得蔷薇家族的徽章是红蔷薇……”他喃喃说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谁。
但是路透斯·索恩所钟爱的,是翡冷翠内,自从第七纪元开始就再也没有盛开过的白蔷薇!
那簇火焰蔷薇——在洗涤干净火焰的元素后,花瓣变得纯白,就像冬日的新雪一样,纯净之极。
“月光鸟因为白蔷薇而出现……”而他从未想到过,在变种之前,在这个火山口之内的,是一簇白蔷薇。
蔷薇教皇,蔷薇公爵……
被送上断头台的末代蔷薇公爵,失去了头颅的骷髅……
还有被毁掉的第七卷《失落的纪元》,赫斯特里曾经详细考证过,如果不是蔷薇家族内部出了问题,德加帝国原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获胜。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大陆的历史都会被改写……
真名!布列尔忽然想起来,在自己测试他的真名的时候,他说的什么?那个奇怪的“随光乐”,还有属于圣光之子的“阿尔兰”。
还有那个诡异的态度,只有圣阶才能杀死圣阶……
布列尔脸色一白,他哆嗦着嘴唇,按捺住心中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