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陆老太太又遣了身边的大丫鬟乐儿送了两盒子烫伤药膏过来。
乐儿笑眯眯的立在榻前说道:“老太太可是说了,姑娘家细皮嫩肉的烫一下不是闹着玩的,要您仔细伤处,好好的抹药,可别落了疤。”一面又垂眉细细看了伤处,见并无大碍,这才松一口气道:“还好没烫出水泡,只是稍有些发红,三小姐还是要勤着抹药膏,过两日便也无碍了。”
陆淑怡笑着道了谢。
乐儿又细心的叮嘱了冬梅她们几个几句,要她们好生伺候着陆淑怡,方回去禀陆老太太。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陆淑怡吸一口气,“何昭儿这么一咋呼,倒像是我有多不小心,出了多大的事儿似的。”
墨菊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大事?要是您真烫出个好歹,我们这满屋子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陆淑怡嘴角抽了抽,正想翻身下地走走,谁知道苏良玉她们又结伴来了。
这些人里自然也少不了何昭儿、陆淑琪和陆淑芳她们,这三人除了做样子太探伤,实则更多是想看陆淑怡的笑话。
只可惜陆淑怡只是烫红了皮肤,并且伤及皮肉,更没有她们心里想要的那种其丑无比的疤痕。
苏良玉也拿了烫伤膏过来,一个十分漂亮精巧的珐琅彩盒子,她托在掌心道:“这叫百花膏,是用百花露加了几味名贵中药制成的。”又道:“你天天抹上一点,烫伤的地方就不觉得烧了。”
言毕,便将盒子交给了墨菊,又教给墨菊怎么用,墨菊仔仔细细记在心里头。
身后的何昭儿轻挑眉毛不冷不热道:“三表姐以后可要小心些。总这样毛手毛脚的不好。虽说这次幸运不曾落疤,可谁知道下次会不会也这样幸运呢……”
“多谢昭儿表妹提醒。”陆淑怡淡淡道:“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何昭儿撇嘴不语。
傍晚的风透着几分破冰而来的寒意,苏良玉亭亭立于桂荷月畔的凉亭内,声音叹然道:“哥哥,你在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早些回头吧。”
苏子文负手而立,淡淡道:“我的事儿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我看你分明是无法自拔。”苏良玉皱眉。目光无奈的看向苏子文,道:“反正药我是替你送过去了,我也没告诉三表姐那是你给她的药……只是你这样做有什么用?”
苏子文听的有些不耐烦。有没有用他不管,他只他能为陆淑怡做的也只有这些。
“没用便没用吧,我并不求回报。”苏子文言辞坚定,仰天一笑道:“妹妹啊。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一个人的心动了,你又如何能左右和控制?”
声音到了最后逐渐模糊,他眼神稍显破碎,迎着最后一抹斜阳。渐渐褪去光彩。
衣袍翩然,悉索作响。
苏良玉没有说话。
她从未对那个男孩子动过心,自然也体会不到那种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煎熬。也不知即便求而不得仍旧执着往前的那种义无反顾。
她看见的,体会到的。只是哥哥在为一个女孩子难过憔悴……
…………
是夜,陆淑怡躺在枕上辗转难眠,她脑海里全是陆淑芳对何泰的含情脉脉盈盈一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月前还在挖空心思想要制造她和何泰之间暧||昧证据的陆淑芳,为何一日之间便转了性子,反倒自己对何泰亲亲热热起来了?
这样反常的举动,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陆淑怡支着手肘坐起身子,葱花绿的锦被登时落在了腿上。
墨菊守在边上打盹,听见动静忙睁开眼睛一瞧,见陆淑怡穿着中衣直愣愣的坐着。
“哎哟喂,仔细冻着。”墨菊忙起身拿了一件姜黄色的家常小袄披在陆淑怡身上,又去桌边倒了一盏热茶过来,问道:“可是烫伤的地方疼的睡不着?要不……再替您上一次药?”
“伤处早就不疼了,你不用担心”陆淑怡摇头,明眸微动,她小声问墨菊道:“今儿在暖阁里,你可曾察觉出什么异常地方?”
墨菊本就是个机敏不过的丫鬟,加上这些日子她对陆家的了解,心思就更加敏锐。
她微一皱眉,坐在炕沿上说道:“可是七小姐的打扮?”
陆淑怡一喜,立刻道:“你也发现了?”
墨菊点头,“嗯,自打我跟了您,这还是头一次见七小姐打扮的那么贵气呢。”语气稍微一滞,又接着道:“而且今儿七小姐似乎与何家三小姐走的格外近些,冷眼瞧着,七小姐对何二公子也比往日热情些,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真有什么……”
墨菊说的这些话正是陆淑怡心里想的事情。
她本来还以为是不是她自己多心了,以为是不是她对何泰余情未了,看样子确实是陆淑芳有异常。
陆淑怡松了一口气。
“你瞧的没错,陆淑芳确实很可疑。”陆淑怡终于扬起了唇角,笑容也自在起来。
重活一世,她生怕自己对何泰还恋恋不舍放不下。
“说来也奇怪,这还是头一遭见七小姐如此呢……”墨菊眉头皱的愈深,沉吟道:“您仔细想想,七小姐如此,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想讨好何家,以后好借何家之势吧?”她斟酌道:“毕竟现在七小姐和何二公子都没有婚约……”
前世安姨娘费尽心思把陆淑芳嫁到何家,不也是看中了何家的势力吗?
借势是必然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