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薄唇轻启,眸映着女孩儿娟秀模样,似笑,几分无奈,道着:“可玩够了,玩够了便随爷回去。”
语落,他缓缓走出屏风。
“秦、宓。”一字,一顿,炎帝惊颤了眼。
仿若未闻,秦宓抬起闻柒不知哪儿蹭脏的小脸,用袖子轻轻擦着,眼里化不开宠溺:“怎生这么闹腾。”将这笑靥如花的人儿揽进怀里,他微微倾身,瞧着她的眸,“若爷不来接你,你要如何出去?”五万亲兵,若他不来……秦宓失笑,便是假想,也闹得他担惊受怕。
闻柒拂开秦宓的手,自个胡乱抹了一把,她笑,笑得眉目婉转,流光溢出了碎影:“我算准了,你一定会来,一分不差。”
她信誓旦旦。
确实,算得精准,他怎么舍得不来,怎么敢不来。
闻柒抱着手,又道:“退一万步讲,你若不来,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闻柒的法子,大抵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宓紧了紧放在闻柒腰间的手:“你如何硬闯?”
闻柒嘴角邪邪上挑:“过程嘛,四个字,”她摊摊手,一脸璀璨的笑,说得云淡风轻,“大开杀戒。”
五万御前亲兵,大开杀戒,亏她敢想。
秦宓恨不得将她捉回去,圈起来养才省心,皱着眉头:“以后不准拿自己来赌。”
闻柒勾着唇笑,不做声。
她啊,最是不听话了,秦宓拿她自然是没法,转眸,妖治的眸里沉下了所有柔和,一眼冰寒:“你怎么不记着爷的话?”
莫要动她,爷容不得……
那日,秦宓封了大燕黔江海运,他便只留了这八个字。
炎帝张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秦宓懒懒垂着眸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闻柒的发,那样轻缓的动作,如此冷肃彻了骨的言语:“你伤了她,你说爷要拿你如何?”
杀生予夺,皆在秦宓弹指。
炎帝抬眸:“不过一死,朕一国之君,何惧?”
不怕?那颤抖个毛线啊,死到临头还摆皇帝的谱,闻柒切了一声,冷嘲热讽:“哟,原来不怕死啊。”笑意一凝,眸中光华沐了寒,灼灼逼人,“正好,我也没打算让你死,我会让你求死不能,好我闻柒怎么祸乱你大燕天下,让你活着受尽天下臣民唾骂背弃,死了滚去地下对着闻家三百四十六个枉死亡魂垂泪忏悔。”她嘴角一挑,“哦,还有那被你养了十一年的棋子,皇上你的枕边人啊,她怎么有你这么心狠手辣,你倒狠得下心。”
秦宓执着闻柒的手,指尖下,她的手,轻颤着。果然,是个记仇的女子呢。
睚眦必报,是闻柒!那场火,螳螂也好,黄雀也好,这仇她怕是都记在了心头,便是闻华裳的心慈手软,她也记了恩,如此爱恨分明。
炎帝,便是第一笔帐,她开始算了。
“当日,闻家大火最该烧死的,应该是你,是你!”
嘶吼,咒骂,他一国之君瘫软在地,像个癫狂的疯子。闻柒却眉清目秀,玩笑似的:“真可惜啊,老天开了眼,偏偏让我活了。”抬眸,扬着下巴对秦宓笑弯了眸子,“宓爷,你说我要怎么处置这老东西才好?”
秦宓拂了拂那月牙儿似的眸:“都随你。”指尖痒痒的,是她的睫毛,软软的,他觉着新奇,蹭了又蹭,随意道着“捅破了大燕的天,爷也给你担着。”
炎帝近乎昏厥,满眼兢惧。他大燕的天下,竟如此被人拿捏。
闻柒眨眨眼,抓着秦宓的手:“怎么样都可以?”
这模样,循循善诱,坏极了。
秦宓觉着不能应她,了她刻意睁得的眼,光晕浅浅的,便晃了一下神,颔首:“嗯。”
似乎,爷越发不由己了。
闻柒咧嘴一笑,明媚得直扎人眼,眉毛挑的飞快,甚是灵慧:“大燕四妃,正好缺了一个。”
秦宓被她握着的手一僵,指尖都冷了。
炎帝喘了一口气,昏过去了,尔后……无人得知那人衍庆宫硝烟。
不过一盏茶凉的功夫,死寂的殿中只余重重喘息,灯芯早便燃完,血腥在肆意。
忽而,殿外大喊,破了衍庆宫久时的死寂。
“元妃求见。”
歇了暴雨,风格外得凶猛,门窗大开,漏进的风卷着垂帘,摇晃里,有微微刺响,却不见暗影。
宫灯打进,照见了一路蜿蜒的血色。
“皇上,皇上!”
“快来人,来人!”
“传御医!”
平素温柔婉约的元妃,惊叫失声,地上,躺着一国之君,还有一滩未干的血。
这夜,衍庆宫彻夜未宁,子时,鸣响了钟声。
“咚——咚——咚。”
三声钟响,鸣丧。
天启五十六年,初春十八,子夜三刻,燕宫大丧,钟响惊了整个燕都,乱了苏国公府安枕。
“钟响了。”苏国公若有所思,倚门望着燕宫的方向。
佝偻着背的老仆人提着灯:“三声响,老爷,是丧钟。”老仆人皱了眉,沧桑沉沉的声音,“三连三响,帝薨;这三声响,是帝妃。华妃刚逝,前后不过三日,已经是第二次了。”
苏国公轻念:“大燕的天,要变了。”
风吹,明灭了灯,刚下过雨的天,昏沉沉的。
忽而,马蹄哒哒,近了,正是从燕宫的方向而来,策马之人伏于苏国公前,匆匆赶来,还粗喘着,道:“国公爷,宫里出事了。”
苏国公只问:“是那个宫的主子?”
男人声音一紧,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