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两壶……到了第五壶。离人醉清香,这等好酒哎,糟蹋了糟蹋了,林小贱不忍直视:“主子,够了够了,这梨花醉,若是常人,三杯便要睡上三天了。”林小贱瞧了瞧地上出气少进气更少的男人,“再灌下去,不醉死也得淹死。”更何况,好酒千金难求啊。
闻柒酒壶一甩,大发慈悲:“好吧,饶你小命一条。”又拍了拍男人的脸,叹气,“诶,叫你作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发誓,要是乖乖吃了这践行酒,她顶多灌三杯。
……额,再顶多劈一拳。
林小贱连连摇头,不由得想,不知道这御用统领什么时候醒,还醒不醒得过来。
“羞花。”闻柒支使。
“诶。”
好像对这赐名,越发顺应了。
闻柒伸着懒腰,哆嗦着往殿里缩,一边说:“将迟统领扛回华乾殿,见了皇帝老头,就说迟统领与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践行酒不由多喝了两杯,不想迟统领酒量如此不佳。”
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亏她说得出来,林小贱赶忙回:“是。”
这是要开始闹腾了,东风都起了,吹进了一处院落,未打灯,昏昏暗暗的。
隐隐约约只见男子背身而站,身后,身着劲装夜行衣的男人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句‘主子’。
男子转身,昏暗里瞧不清容颜,轮廓精致分明,身影尤其消瘦单薄,音色极其温润:“怎么样了?”
劲装男人回:“迟晔醉酒,炎帝遣大燕第一统领燕无吝护送,以今夜子时*为由,取官道而行。”
“燕无吝……”
“此人乃燕宫第一统领,两年前骊山狩猎曾救驾有功,赐封御前第一统领,除却高深莫测的武功,其他,”劲装男人困惑,“一无所知。”
男子垂睫,沉吟久时,沉声道:“传令下去,云翼军围月牙峰而伏,本宫要闻柒毫发无伤。”
月牙峰乃燕都通至藤林三县的要塞之地,地势险峻,丛林灌木疯长,近乎人烟罕迹。
取官道而行,掩人耳目罢了。
听者迟疑:“炎帝想必不会让御林军明目张胆行凶,定有一番掩人耳目的缠斗,恕属下直言,主子何不坐观虎斗,拾渔翁之利。”
男子声音更冷了几分:“萧敬,你多嘴了。”
那劲装之人双膝伏地,言:“主子恕罪。”
萧敬……
史记有言:西启萧敬,詹州一役年少闻名,西启昭帝钦封第一将军,常侍太子萧亦莫左右。
申时将过,遣送于藤林三县的人马出宫已近半个时辰了,衍庆宫奉茶的女官热了三壶茶水了,炎帝辗转徘徊了多时。
殿外来人是金公公,脚步匆匆,炎帝忙问:“到哪了?”
金公公大汗淋漓,风尘未消:“回皇上,已经到月牙峰山脚了。”
炎帝沉吟半晌,神色凝重不舒:“她分明知道朕已下杀手,怎么还敢去?”顿时一惊,急问,“秦宓在哪?”
“燕郊城南。”又补充,“六王爷静观未动。”
炎帝深思,分明一步一步惊心,都按着谋定的轨迹,为何如此不安,到底哪里乱了。
炎帝饮一口冷彻的茶水,语气森然冷瑟至极:“朕倒要他们还能怎么翻了朕大燕的天?”
窗外,天正在大变,阴翳了,大雨将至,风声里几乎听不到更声响。
金公公上前小心提醒:“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炎帝冷眼,掠过纸窗前,风吹灯摇的暗影,一眼森冷,杀意尽显,只道二字。
“动手。”
“那遣送的御林军?”金公公迟疑。
“一个不留。”
月牙峰上,风雨正临,忽而电闪雷鸣,映出戎装盔甲上的森森冷光。
隔着人高的灌木,依稀可见渐近的来人,千百持剑的御林军,一顶轿子在风雨里颠簸。
灌木耸动,人影重重,忽然道一声冰冷:“动手!”
一声令下,葱翠里蹿出数个黑影,拔剑相向,直冲雨雾,围住了轿子,然,那黑衣暗人却不绝涌出。
杀机惊现,顿时,御林军大喝一声:“什么人!”
只见黑衣暗人重重包围,刀光剑影错落,杀气逼人:“主上有令。”男人嗓音沉厚,字字穿透,“一个不留。”
令下,刀剑出鞘,血染了雨雾,雷电轰鸣里惨叫惊天。
血漫过山路坑洼,须臾,便倒了一地御林军,戎装染血,晕出一朵一朵妖艳的纹路。
唯有一人,一身藏青盔甲,抱着剑冷眼旁观,任黑衣暗人提剑砍杀,任御林军全军覆没,任一剑刺破了软轿的垂帘。
乃大燕第一统领——燕无吝。
忽而,剑影冷肃,黑衣暗人之外,迅速围了一层人影,各个身着暗红劲装,随后只闻刀剑入骨的声响,来势汹汹,独独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身形孱弱。
原来,黄雀在后……
两方人马缠斗,卷起血雨腥风久久不熄。
骤然,黑衣刺客一剑劈开了轿门,一个人影顺势滚出了轿子,白衣坠地瞬间便染红,那轿中跌落之人触手便是触目惊心的红,惊吓怔愣间只见一黑衣暗人抬剑刺去,而后,一声尖叫,剑欲落下……
电光火石,一剑横出,便砍下了那持剑的手臂,血溅三尺不及落地,随来一声白衣男子轻喃。
“闻柒。”
铿锵刀剑的刺响声里,这微颤的声音温润,好似忽而春风。
“掩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