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把脸,睁开眼睛,却只见面前猩红一片。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敌人一脸狰狞地捂着脖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脱眶而出,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马车上,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响,猩红的鲜血从喉间的血洞喷溅而出,洒在贺均平的脸上。
贺均平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琸云面沉如水地手持弓箭立在马车之上,威风凛凛,犹如照着白色光环的天神。
有那么一会儿,贺均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琸云,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似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琸云,如此沉静、如此镇定,如此从容不迫。
“还不赶紧起来。”琸云斜睨了他一眼,沉声喝道:“拿起你的抢!”说话时,手中微动,搭在弦上的三箭齐发,分指不同方向,“嗖嗖嗖——”三声风响,尔后便有三人闷头倒下。
那副精巧纤细毫不起眼的弓弩在她的手里犹如收割生命的镰刀,每一支箭飞出,都直指敌人咽喉,一箭毙命,毫不留情!
她下手如此狠辣,不多时便有近十人死在她的箭下,立刻引得敌人瞩目。那些流民依稀有人指挥,发现此处的异样,立刻招呼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杀过来。“杀了那丫头!”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与此同时,一支长箭呼啸而至,直指琸云胸口。
琸云慌忙避过,但动作依旧不够快,那支长箭擦着她的右肩划过,狠狠钉在她身后的马车上,震得马车微微一抖。车里的宋掌柜吓了一跳,摸索着想要探出头来察看,被琸云踢了一脚,又给踢了回去。
就在这一瞬间,竟有三五个流民冲到了马车边,挥着手里的木棒菜刀朝琸云身上砸过来。琸云来不及搭弓,只得一跃而起,飞身上车躲避。不想才刚跳上马车车顶,那幽灵一般的长箭又朝她逼过来,这一回却是擦着她的脖子,在她光滑白皙的颈项间划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马车下的贺均平吓得险些魂飞魄散,顾不得身上的伤,慌忙挥起长枪上前去帮忙,口中大喝:“琸云你快下来,这边有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奋不顾身地跳上马车朝围过来的那些流民冲过去。
他武艺虽不差,但哪里敌得过数人联攻,更何况这会儿还受了伤。不过三两招,便被那些流民逼得毫无反手之力,连连败退。琸云见状,赶紧又抽出箭来连发三支,连取了三人性命,正待再射一轮,去拿箭的手里却一空,原来方才上下马车时竟把背篓里的箭掉了大半在车下,这会儿背上早已空了。
眼看着贺均平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琸云再也顾不得其他,把弓箭一扔,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地一滚,便钻到了那些流民的下方。
与贺均平匠气十足的打法不同,琸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做土匪的十年来用鲜血用生命锤炼出来的,图的不是漂亮好看,而是致命。虽说这些天里她教过贺均平不少,但这些东西,若不是亲自经历过,又哪里学得来。
就好比现在,她灵巧的身躯犹如一柄利刃直插入敌人的心脏,手里的匕首每到一处都能给敌人致命的打击。她下手狠毒、辣手无情,每一刀都干脆利索,一刀毙命,绝不拖泥带水。越是这样简单的杀招,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不过几招过去,方才还围在马车边杀气腾腾的几个流民几乎全都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琸云的手里。
那娇小纤细的女孩犹如地域中最可怖的恶魔,猩红的血糊了她满脸,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却闪着嗜血的光,其余的流民们远远瞧着,只觉寒气沿着背脊骨一路透到头顶,透心地凉。
没有人敢再来寻死,就连原本与柱子和小山兄弟缠斗的几个流民也都吓得两腿发软,且战且退。围着前头商队的那些人也没占到便宜,被商队的护卫们打死了好几个,余下的流民见状不妙,立刻招呼着,犹如一群乱蜂飞快地逃离,只余下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大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