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不知何故,便探头去看,却看见姁儿并着其余几个女子,笑盈盈往这里走来。
容芷笑道:“这些人怕是早听闻了消息,赶着来给姑娘贺喜呢。”。
王娡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样似乎太过张扬了些,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人既然已是在宫门口,她总不好闭门不见。
正想着,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姁儿。
她仍旧是那样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笑着过来牵起了王娡的手:“姐姐今日好大的荣宠,合该要请妹妹喝茶吃点心呢。”。
王娡笑着摸一摸她的头发:“即便是平时,我这里的点心可曾少了你的?”。
吴若叹眼里是极艳羡的神色:“到底是姐姐福气好,位分高又有了龙种,如今我只当给姐姐道喜沾些喜气罢了。”。
王娡见她有些苦涩,便也觉得好奇:“众位妹妹们位分可也都下来了?”。
万静田点一点头:“妹妹们福气浅,不比姐姐位分高荣宠重,不过是少使,八子之类。今日听闻姐姐被封为美人,赐居飞羽殿,妹妹们心里赶着一定要来给姐姐贺喜才是呢。只是除了姐姐喜气临门之外,倒是许姐姐,位分是良人呢。”。
王娡心里惊了一惊,许云欢样貌好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位分也确实高了些,竟和粟婉容并列,只怕她要恨的不住。
然而心下也有些微微的喜悦,许云欢向来与自己投缘,生性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如今身居高位,以后无论什么事情,自己也多个帮手共进退。
她忽然想起姁儿,许云欢再好,也不敌亲生姐妹。
她柔声问:“姁儿是什么位分?”。
姁儿闻言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双手揉着自己裙子上的香兰草荷包:“妹妹不过是八子罢了。”。
王娡心知她年纪轻,初得宠爱,位分想来不会太高,当下有心安慰她,叫她静心以待来日。
只是碍于人多,怕着说了反而叫众人面上不好看,少不得忍了。
万静田咯咯而笑,声音娇俏:“最奇怪不过是粟姐姐呢。咱们都以为美人的位子本该是她的,谁曾想是个良人?”。
王娡见她说的这样语含讥诮,便知道外面传言有多么不堪。
心下微微有些忧虑,粟婉容一向是个心气高傲的,如今位分在自己之下,想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她也有些细微的喜悦,自己无论如何,礼制上在粟婉容之前,想来她也不敢人前太过放肆,至于人后,自己多长个心眼也就是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柔柔的口气:“咱们姐妹也别私下议论了,太后与皇帝必定有他们自己的念头,哪儿那么容易就叫咱们这些人揣测了去呢?”。
柳语嫣温柔道:“如今咱们太子府里一起出来的姐妹,就数娘娘得宠,日后也该多提携姐妹们才是呢。”。
王娡笑道:“我不过是沾肚子里这一个的光罢了,妹妹们个个年轻貌美,还怕日后没有诞育龙种的机会?”。
众人说笑了一会,却是万静田慢慢叹了口气:“如今姐妹们人少也就罢了。只是新帝登基,至多下月,必得有一次选秀,到时候宫里可就更热闹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然。
她的话无异于直击众人心扉,任谁也不愿意宫中再有许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以自己争夺恩宠。
君恩如水,朝夕可变。
王娡与她们更是不同,她并不怎样在意情爱,只是选秀入宫之人,多是名门闺秀,家世显赫,这样一来,她那口要争上游的气性,难免灰了几分。
吴若叹扭着手绢道:“我倒盼望着,选进来几个面目一般的,看她们做什么妖蛾子出来。”。
王娡扑哧一笑,去堵她的嘴:“吴妹妹可别瞎说,后宫女子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小心被人听了去安你一个善妒之名呢。”。
然而这倒也是众人的心声。
想来她们这些人也是可怜,日日活在金尊玉贵里,却也日日活在担惊受怕中。
无宠的滋味决计不会好受,这她们都是知道的。
王娡看不得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便笑着打圆场:“总归还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呢,何必现下早早闹得自己不痛快?不如自己心思放轻松些。”。
众人经她这样一说,虽是心理仍旧有些不痛快,到底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王娡嘴上与大家谈笑着,心思却重得很。
如此承蒙太后厚爱,自己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而如今太后的亲弟弟也将遭厄运,自己却一个字也不能说,也是心中有愧。
然而,毕竟身不得已罢,她安慰着自己,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遂自己的内心?
如此熬过了半日,众人方才道要准备着下午的迁宫,告辞离去。
容芷见她们走远了,微笑着道:“娘娘辛苦了应付着。”。
王娡疲惫地揉一揉自己的眉心:“累倒也罢了,只是你不知道,如今宫里对我的位分会传成什么样子。”。
容芷蹲下身替她系好宫绦,温言劝慰着:“娘娘不必在意。身处高位何惧人言?若是众人皆不在意一个人,那才是顶难受的呢。如今娘娘只需安心养胎,来日好好诞下小公主,也就够她们艳羡的了,万万不可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平白遂了别人的愿。”。
她打好最后一个结,站起身来,似是自言自语:“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何必在意些流言蜚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