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睡的迷迷糊糊,却听得楼下似有骚动之声,王娡起身还未清醒,刚想张口问是怎么回事,只见得青寒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青寒一向行事稳重,王娡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有事情。果然青寒急急开口:“夫人快下去吧,太子府里来人了呢!”。
王娡一听,急忙翻身坐起,探索着找鞋子,口里问着:“可是姁儿选上了么?”青寒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晓得,只听得来的宦官说,非得让夫人您也下去呢。”“我也下去?”王娡满腹狐疑,却也摸不着头绪,只得匆匆套了鞋子下楼。
只见得楼下坐着一个穿青玉色服制的宦官,熙熙攘攘围了一群人在他身边。
母亲与姁儿已是满面焦急,见得王娡下来赶忙拉过她对着宦官道:“这位便是小女王娡。”。
宦官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堆出满面笑容来:“贺喜二位姑娘!”。
王夫人问道:“不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宦官收敛了笑容:“小人此番前来贺喜二位姑娘入选太子府,成为太子妃嫔。”。
“都入选了?”王夫人惊讶不已。
“这正是老夫人的好福气呀,二位姑娘可是太子亲自钦定的呢。”宦官堆了满脸媚笑。
王娡只觉得脑子里轰然劈开了一道雷电,整个人也晕晕乎乎不清楚起来,她也入选了?姁儿也愣在那里,似是来不及为自己高兴,只拿眼看着王娡。
王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尽管仍有惊疑,却已是满面和悦自袖子里掏出个大红色福字钱袋:“多谢公公,劳烦公公受累了,这点子钱就当请公公吃点心吧。”。
那名宦官笑着接过钱袋:“小人叮嘱姑娘们,后日便是圣上择定的吉时,要请二位姑娘入府了。今明二日就烦请姑娘们准备着了。”
王娡整个人似是浸在冰水里,寒意彻骨却是不清醒的。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王娡愈发觉得头昏眼花,幸而青寒在背后死死抵住自己才不至于当众失仪。王夫人见她这个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示意青寒先扶她上楼去。
走入房中,王娡的魂魄似乎才回过来,跌坐在跪榻上,青寒眉头紧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王娡只觉得嘴唇也麻木了:“为何竟连我也会入选?”说着眼眶已是酸涩不堪。
青寒递过一方青绿色鸳鸯戏水帕子:“此时最要紧的,是夫人下一步作何打算?这太子府规矩森严不比得家里,入选了怕是由不得您呢。”。
王娡眼泪滚落下来:“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儿戏,古来也没有选上了不去的道理。可是…..”。
她只觉得心头被尖刀刺得鲜血淋漓,一时间痛不可支,连话也说不全:“还能想什么办法,当初便是千不该万不该陪着过来,若不是母亲……”她忽然噤了声,似是想到些什么,只瞪大了眼睛死死抓住胸口的襟带不作声。
青寒见她这个样子更是害怕的紧,一叠声儿地唤着她。王娡回过神来,收敛了几分神色,用帕子拭去泪痕,沉声吩咐她:“去请老夫人与姁儿过来。”。
青寒极不放心她一个人,却拗不过王娡,只得诺诺地去了。
少顷,房门开了,正是王夫人与姁儿缓缓走了进来,王娡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双腿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就这么半跪着:“母亲,现在如何是好?我是婚配过的人啊,连俗儿也有了…….”
王夫人急忙转身闭紧了房门:“这样大声说话,不怕被别人听去了么,怎的一丝分寸也没有!”。
王娡被她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惊住了,一旁的姁儿只是垂着头不作声。
王夫人缓和了神气,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轻轻拉过她的手:“木已成舟,娡儿,这就叫做命数。命是抗不过的,若你此时说出去自己已是有过生育的人,便会被安上欺瞒圣上的罪名,这可是灭族的罪啊,到时候连着我与姁儿,永涵与俗儿都是要掉脑袋的…….”。
王娡愣愣地听着,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即便是知道了,也却难做得到。
王夫人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事已至此,娡儿,你只能去接受。母亲知道你舍不得永涵与俗儿,母亲又何尝舍得两个女儿都入了太子府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呢?可这既然是老天爷替你安排好的命,你就只能去顺着它。母亲知道涵儿是个好孩子,也明白你们伉俪情深,还有俗儿,也是母亲的好孙子。你可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执念,断送了全家人的性命啊。”。
王娡只觉得迷惑,心头一阵阵的绞痛,为什么最后事情竟会到了这般田地?满门的性命竟是落在自己肩上了么?
她茫然地看着香炉里袅袅而上的乳白色的烟,那样的轻盈柔弱,一口气就能让它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觉得自己就仿佛是那缕烟,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从此再由不得自己。
王夫人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静的可怕,只听得见沉水檐滴水的声音。
三人静默着对坐,良久,王娡只觉得喉头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也嘶哑地不像是自己的声音:“母亲,我明白了,你与妹妹先下去吧。”。
王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起身牵过姁儿:“那我们就先出去,你自己再好好想想。青寒,陪着夫人。”
青寒低声应了,慢慢走过来。王夫人刚刚关上暗红色的梅枝攒花门,王娡便只觉得双眼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向着跪榻一侧歪去,连青寒慌了神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