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哥儿会落水而亡,陶氏也会病逝……俞琮言想到俞锦妍当时话里的言外之意,狠意就充斥了一双眼睛——俞琮言告诉自己,他这可不是相信了俞锦妍那番奇诡的话,不过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查看一番而已。
赵成是府里的管家,管着底下一群下人。说实话,有时候有些事,下人的耳目是要灵通些。就比如俞霄,不管分府出去多少年了,可到底是从侯府里出去的,当年不少下人一起跟了去,总有些是沾亲带故的不是?偶尔见面聊起来,俞霄那边的信息,就传到了赵成的耳朵里。
俞琮言既然问起,赵成仔细想了想,道:“侯爷不问,小的也没反应过来,二老太爷如今官职并没有动,好像说最近迷上了古董,老爱往琉璃街跑,为这个,二老太太没少发脾气。”因为晋阳侯府是俞家宗族嫡支,虽不是宗房,可分量最重,族中排辈不敢说,五服之内,俱都按着侯府的辈分排了,俞琮言如今是侯爷,下人称一声老爷,俞霄这个二叔哪怕如今才过天命之年,也不得不被人叫上一句二老太爷——而这,显然又是俞霄记恨俞琮言的一大原因。“不过,小的倒是听说,默大爷好像结交了什么贵人,时常一起玩耍,二老太爷非但从来不阻拦,而且一扫早年对默大爷的冷淡,越发器重起来。至于什么贵人,小的惭愧,并不很清楚。”默大爷就是俞默言,当日俞琮言得以给俞霄安上教子无方罪名的祸首。
俞琮言一听这话,心里一哆嗦,耳旁又响起那句“二叔也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容贵妃娘家容家……”,当机立断吩咐赵成赶紧去打听,“仔细给我查,默弟到底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能叫二叔忘记当日俞默言害他被弹劾贬官,俞默言攀上的人物,分量一定不轻。
赵成浑身一凛,惊呼道:“侯爷突然要查二爷,难道是二二老太爷有什么地方不对……”脸瞬时放了下来,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了,对晋阳侯府忠心耿耿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想要谋夺侯府的庶出二爷了,当即拍着胸脯给俞琮言保证,“您放心,哪怕掘地三尺,关于二老太爷那边的事,小的也定给您查个干干净净,丝毫不漏。”
俞琮言感激对他笑笑:“赵叔你也别急,现在这一切还是我的猜测呢。你前头风寒才好,可小心,别太劳累了。”对于这个伺候过他父亲,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俞琮言是真心尊敬。
赵成听着心里暖洋洋的,笑道:“侯爷您别看我岁数渐渐大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没事儿,您放心。”见俞琮言没别的吩咐了,赶忙就给出去找人吩咐事儿去了。
俞琮言看着他背影远走,才收敛了脸上的轻松,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凝着脸,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二叔那边看起来好似是有些情况,那按照下午俞锦妍的那番说法,很快,太子那边也要出事了。长宁郡主是太子第一个孩子,自来备受宠爱,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大错,绝对是荣华富贵一生,可结果,却落了个谋害皇子的罪名,不说郡主谋害皇子,以下犯上,单说侄女谋害了叔叔,也是忤逆大罪……落得个和亲北狄,父死子继,阵前被杀祭旗,如斯惨烈,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容贵妃吗?……”书房里,俞琮言轻轻低喃着,眼中眼光凛冽。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哪怕嘴上再逞强,可他的心底,已然产生了动摇。
他,正慢慢接受了俞锦妍的那番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