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含章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地上流着血昏迷不醒的莫流采,心头一痛,再看那廊柱上那一抹暗红,深吸口气,捧着个大肚子,对着屋内众人道:“诸位族老,堂兄,大爷,我有话说!”
祠堂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个妇人该来的,这要是其他人,族老们早骂人了,不过是莫含章身份不一样,如今又怀着身孕,大家不好说,不过三老太爷脸色还不是很好,抿着唇冷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俞锦妍拉着脸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便过来,不知道我们这里办得正紧事吗?有你说话的地方?”拧眉肃容的,生气上火的样子,一点没给人好脸色:“出去,别在这里添乱!”
她这么疾言厉色的,莫含章捧着那么个大肚子,倒显得可怜了,旁边诸人看不莫含章一个女人来祠堂是一回事,就冲着他的身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骂了还没反应,就有个族老轻咳一声,道:“章哥儿,你别跟你媳妇吼,人家怀着孩子也不容易,你得体谅着些。”得到了莫含章感激的笑,慈眉善目地又问他,“含章媳妇啊,你来,是有什么事啊?”
沈氏看着莫含章的眼神都淬着毒,一手抱住莫流采,一边竖起了耳朵等着听莫含章到底想说什么,他要是来落井下石,害她女儿,今儿就是拼了条命,她也得给自己女儿讨回个公道!
可出乎她的意料,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莫含章却是艰难地捧着肚子,慢慢当中跪了下去——连冷着脸一直对他的到来极不欢喜的三老太爷也给吓了一跳,忙忙道:“含章媳妇,你这是什么?”
莫含章对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郑重道:“如此莽撞过来,冲撞了长辈是我的不是,只是我这里却要恳求诸位族老,堂兄还有大爷对姑太太从轻发落!”说着又是一礼。
沈氏倒抽口气,原本的怒气还来不及在脸上消散,很快就又变成了震惊,交杂一块儿,脸色别提多怪异了。
她都如此了,其余人更只有震惊的:“含章媳妇,你没说错吧?还是我们听错了?你是说……”
莫含章点点头:“我没说错,我是说,请诸位对姑太太从轻发落,网开一面,切饶了她这次!”
众人的实现不由自主的便都往俞锦妍涉农瞟——这两夫妻,一个是亲哥哥,却要把妹妹逐出宗谱,一个是有嫌隙的嫂子,却来给人求情——这身份立场,是调转了吧?
还是说,这是两夫妻联手闹出来的一出戏,演给他们看的?止不住瞟了眼地上昏迷的莫流采,俱都打消了这年头——刚才莫流采那冲动的劲头,那样的力道,可不是演戏的样子,一不小心,真能死了。就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知道什么歌情况呢——不过俞锦妍没开口说让大夫过来,他们也不好开口,只能当做没想起这事了。
俞锦妍这边脸色越发难看:“你知道我们打算怎么处置莫流采吗?我们可是要将人逐出宗谱……她早前还差点毁了你的脸,你就一点不记恨?还来给她求情?”
莫含章低着头:“我知道大爷的意思,确实,我跟姑太太素有嫌隙,这很多人都知道,我也不隐瞒,是,姑太太差点害得我毁容,我是女人,最重仪表,要说对姑太太一点恨心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众人点点头,这倒是实话,还没哪个女人能这样宽容大度,对一个故意陷害自己,差点毁掉女人最重要的容貌时还能宽容大度当这事从没发生过一样,莫含章这番话,倒是老实!
“可是我既嫁进了莫家,身为莫家长媳,我却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好恶,而就去损害莫家的利益!”莫含章挺直背脊,“是,我是不高兴姑太太对我下药,害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我心里也介意姑太太三番五次刁难我,叫我不得好……若是可以,对姑太太略施惩处,我也是乐意的,可我却不得不不说一句,把姑太逐出宗谱,却是过了!”
这句话,实在道出了众人的心思,再大的错,也是莫家的大小姐,出嫁了的姑奶奶,把人赶出家门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俞锦妍如此惩罚莫流采,实在是有些过了,只是这些话他们这些人不好说出口就是了。
俞锦妍的脸色已经是出离难看了,哼笑着看着她:“你现在,是在跟我作对吗?是打算违逆我的意思吗?”凑近她,嗤笑着讥讽道:“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仗的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谁都看得出来,她生气了。为自己被驳了颜面。
莫含章低着头,不敢看俞锦妍的眼神,却是坚定道:“我不是故意违逆大爷的意思,也不是心血来潮来这里打断这次议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着众人朗声道:“众位族老堂兄在上,我知道莫流采犯错坏了莫家的声誉,可是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流采千错万错,都是在家里,外人不过知道个隐约,可一旦被逐出家门……莫家出了个被逐出宗谱的姑奶奶,难道家族脸上,就有光彩了吗?”
众人都有些尴尬,这话,可不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谁家乐意莫家有个犯了大错导致最后要被赶出宗族的姑太太?谁家少了还没出嫁的姑娘,不担心到时候受影响?只是为了从俞锦妍那里得到得到帮助,所以故意忽略了这件事罢了。
如今莫含章这样直白说出来,众人又是尴尬,少不得又有些难堪——倒显得他们没为家族考虑,自私自利似的。
三老太爷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