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得这妖精般的模样,是男是女反倒不那么重要了。本想偷香窃玉,只是他病痨鬼哥哥看似弱不禁风,拳脚功夫却相当厉害,对这傻子又维护得紧。有一次,自己不过是摸了这傻子的脸,那病痨鬼就冲出来将自己打了一顿,让自己半个月没下来床,现在想起来还疼呢!
还记得第一见在树林里见他,还以为遇见了山精鬼魅,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就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醉仙楼的头牌,都比不过他一根手指头!后来才知道是村里新来的住户,可惜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弱智。
他在前头带路,陈麻子落他几个脚步,目光钉在他在夜色下依旧显得白皙的半截儿颈子,咽了一口口水。
村里没有大夫,县城又远,少年根本不认识路,此时听陈麻子这么一说,眼睛就是一亮。
陈麻子被他这一声陈哥哥叫的心痒难耐,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故作豪爽道:“好说好说,我这就跟你去看看,真要不行了,再给你请个大夫来。”
中午哥哥打猎回来,吐了一口血,就不省人事了,他怎么喊都没用。
“我哥,我哥他病得很严重,陈,陈大哥,能不能跟我回家看看。”他话说得磕磕巴巴,神情拘谨而忐忑。
少年只觉得他的目光让自己很不舒服,要作平时,他早就躲着走了,眼下,实是急慌了,半夜三更的,家家户户都熄灯入睡,路上根本没个人。
陈麻子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缺口黄牙,不怀好意地看着少年,“哟,这不是淳儿么,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你陈哥哥捎你一程?”
男人无意间抬头,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这是村里的陈麻子,赖利头,满脸麻子,平日里不务正业,最好勾栏赌坊。
此人五大三粗的身材,打着赤膊儿,浓重的夜色也掩不住他的邋遢。一手拎着一只酒壶,步履摇摇晃晃,夜风从身后吹来,他打了一个响嗝儿,一阵浓郁的酒气飘散开来,令人作呕的气味。
忽而,对面的道路上,从拐角处转出来一个人影。
一瘸一拐,速度却未落分毫,反倒有着一股凶狠的冲劲儿,仿佛这腿儿不是自己的。
本是极畏疼的人,却咬牙站起身来,连衣裳上的尘土也顾不得拍,继续往前赶路。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里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少年慌不择路,一个趔趄,整个人栽倒在地,膝盖和手腕都擦破了。
这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一身藕色麻衣,披头散发,那缕秀色却似吸收了子夜最浓重的墨色,倾洒在腰背颈侧,犹如一道黑色瀑布,悬垂半空,晃荡之间,比鬼魅手里的缠丝还要来的勾人。那张脸,在发丝和夜色的掩映下,即使模糊不清,也比常人亮了三分。
一个纤瘦的身影奔走于泥沙小道。
夜色黑沉,仿若一滩浓墨厚涂无边,连一点星光也无。狭道两旁,树影婆娑,因风动而沙沙作响,仿若魑魅魍魉在其中张牙舞爪。
风陵国,泉州。
没人知道,新帝风曜在烧成灰烬的青鸾宫前站了整整一夜,重病不醒的宸王一心求死……
一场来势汹汹的谣言风波最终因一道态度强硬明黄圣旨,不干不脆地划上了句号。
上有旨,散布谣言者,斩!
盛传,新帝杀妹弑弟,德行有亏,大火扑之不灭,是上天为两位殿下鸣冤。
盛传,公主之死,宸王病重,是新帝心胸狭隘,排除异己。
盛传,那场大火烧的邪乎,三天两夜,直把青鸾宫烧成灰烬方休。
风陵国君初登帝位,备受景仰的长公主焚于大火,德才兼备,光风霁月的三皇子重病垂死,一时间,京都人心惶惶,流言如初春的野草,疯长不息。
同时,宸王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御医们束手无策,宸王命在旦夕。
皇帝下诏举行国丧,罢朝三日。
宣和一年,风陵国,青鸾宫走水,长公主葬于火海,举国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