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冷天玄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劝谏他的人,居然是久不过问政事,从未与自己发生正面冲突的太后。有心不听太后之言,然后果不堪设想——太后都知道的事,想必也很快就会传到丞相大人耳中去的。然后……
高祖皇帝制定的国律家规,任何人俱不得违之。即使身为当朝天子的冷天玄,也不得例外。更何况太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冠冕堂皇——以社稷安危为由,以朝廷规制为据,令冷天玄无法反驳。
冷天玄思忖再三,权衡利弊。不得不打消将宝宝留在宫中养病的念头。只是他虽然迫于无奈,不得不把宝宝送出皇宫返回府邸。可心中却又委实不放心。冷天玄担心宝宝气恼之下,会逃之夭夭。
“弃官逃跑这种事儿,别人也许想都不敢想。但落在宝宝身上却是难说——从认识那个小家伙起,就没见他有什么尊贵低贱概念。只怕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想到这里,冷天玄不免心慌意乱。
冷天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对大总管丁宽吩咐道,“丁宽,用朕的黄罗翠幔宝轮车送护国侯回府邸。传朕旨意,着殿前宿卫将军上官笑阳率百名侍卫严密守护护国侯府。若护国侯有个什么闪失,朕定不轻饶。”
“奴才遵旨,这就去办。”丁宽连连应声。
冷天玄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护国侯养病期间,你必须每日都去侯府探望……。”
丁宽走出殿外传旨,“值殿将军何在?皇上有旨:着尔保护护国侯銮车回归府第。”
“臣领旨。”值殿将军上官笑阳大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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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高几上放置的紫铜金珠蟠龙大熏炉里燃着苏和香,薄烟若有若无的飘散开来,犹如一张无形的网,将暖阁笼罩其中。衬得四周愈发安静。宝宝只觉浑身都是虚脱无力,懒懒地躺在软榻上。思绪一路掠过,“希望太后不枉此行……。”
宝宝已经下了决心:只要出宫回到府邸,就立马实施脱身计划。熬上个十天半月后,借着病重不治,给他来个金蝉脱壳。拍拍屁股走人。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躺在软榻上的宝宝急忙闭上眼装睡。只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着龙涎香的味道袭来。冷天玄静静地立在宝宝的榻边。片刻后,冷天玄轻轻地在榻边坐下。接着,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脸颊,手指柔软,关节处略有老茧,想是常年握笔写字所致。
“原来,要亲临其境才知艰难。”宝宝闭着眼睛不言语,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可冷天玄手上的温热仿佛穿过了肌肤,直达宝宝的心底。宝宝在心里暗暗叫苦,丫的,这sè_láng今日得寸进尺,xingsao扰起来没完没了。装睡都躲不过去。想动手吧又打不过他。
终是无法适应一个男人的手这么暧昧地搭在自己脸上,宝宝遂皱了皱眉头,假装睡得不安稳,侧过脸去。
只听得耳边一声长叹,冷天玄在宝宝耳边轻柔地说道,“宝宝,今日都是玄哥哥的不是。你原谅玄哥哥好吗?其实,陈青碾行事无度,胡作非为,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国公和贵妃哪里……。罢了罢了,我今日就下旨,将陈青碾交由刑部依律法处置。你不要再和我怄气了……。”冷天玄的声音格外温柔,有淡淡的忧伤弥漫而来。
这些年与冷天玄打交道,宝宝早就摸透了冷天玄的脾气。每次两人发生争执,最后的胜利者绝对不会是冷天玄。其实,宝宝倒是希望能借个机会与冷天玄彻底的翻了脸,自己也好有理由撤离朝堂。因此,宝宝从来就不打算让冷天玄日子好过。这会儿见冷天玄口气软了下来,宝宝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起来,“这回陈青碾被绳之于法。看陈国公那个老东西还有什么脸再嚣张。”
宝宝身子一轻,竟被揽入冷天玄的怀中。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感觉到耳垂和颈项一阵酥麻,已经被冷天玄印下一路细碎的吻。冷天玄俯身眷恋的轻吻了下宝宝。似乎怕惊扰了他的酣梦,冷天玄吻得都极轻。
“sè_láng!太过分了!”宝宝一个劲儿地躲着冷天玄。身子翻来转去,挣动了几下,很是不情愿。实在躲不了,猛地睁开眼,清亮的视线直直逼进皇帝眼中,冷声说道,“陛下!请您自重。”
冷天玄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宝宝会说这样的话。他微微一愣,随即好脾气地说道,“吵醒你了。”他将宝宝揽于胸前,额头顶着宝宝的额头,一个欢喜又夹杂着痞气的微笑在冷天玄脸上绽开, “朕那里不自重了?嗯。”低下头顺势又偷了几个香吻。
宝宝很想出声责骂冷天玄一声“大sè_láng”,大大的发作一番。可权衡利弊却又不得不忍了下来。此时此刻,实在是不宜与冷天玄翻脸。宝宝深知自己这小身板即使使尽了全身力气,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徒劳受辱而已。心中挣扎片刻后,宝宝只得羞恼,只在心底暗念道,“忍他、由他、耐他,熬过这一时半刻,日后再整治他…….。”
冷天玄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脸颊,无限爱怜尽在不言中。他脸贴着宝宝的脸,轻声说道,“若不是太后劝谏,若不是碍于祖宗家法,朕哪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