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你的笔墨功夫向来很好,是以,眼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
次奥,要不要这么酷啊?!陶晴心中虽然很想一拳打得他鼻上桃花开,最后还是忍住了,道:“也罢,这个事情并不是那么急,何况为了锦绣庄麻烦你,也确实过意不去。”
黎牧在一旁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半天才挑挑眉毛,权当是回应了。
见他如此怀疑,陶晴终于道:“若你今日愿意帮这个忙,权当我欠你个人情。”
黎牧好像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低声一笑,“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顿了顿,收起嘴边的笑意,十分正经地道:“况且你的人情,于我来说实在不值什么。”
陶晴长吸一口气,将胸中怒火强行压下去,两手握拳又松开,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出来。
就在这时,前去染坊的孙掌柜却回来了,喊了店里的伙计,将车上的织锦抬进铺子里,然后过来请教少夫人接下来如何做。
陶晴看了看,道:“先放着罢,不要解开,也不要急卖。”
那孙掌柜接了吩咐,便转身招呼伙计忙去了。
陶晴狠了狠心,上前一步,对着黎牧道:“有劳了,夫君。”
“你何时见过被一句话收买的商人?”他上前摸了摸未上色的凌波锦,织锦因还没有着色,还是本来的雪白,触手清凉,转身问:“你想我如何帮你?”
“我要一幅画。”
“画什么?”
陶晴引着他进了里间,道:“画什么,你做主,我只要在上面题几个字,合乎情景就好。”
“哦?”
曾管家已将作画用的笔墨纸砚准备好了,陶晴将宣纸在桌上铺展开来,道:“纤腰缚素,曼展莲步,疑天外云舒,欲将翠波绯花换回眸。”
黎牧听了,笑笑,不置可否,却上前拾笔,顿了顿,才下手。
陶晴生怕自己站在一边给他造成什么心理压力,便自己去旁边坐了,可坐了半天实在无聊,就出去了,因为还有事情要交代。
她走到外间将孙掌柜和曾管家唤到一边,问:“可知霓裳坊中的寒玉绸怎么卖?”
孙掌柜道:“这凌波锦的成本确是有些高,可霓裳坊那边却卖得便宜,一匹只要二两银子。”
陶晴转身摸了染好的凌波锦,又摸了摸未染的白锦,果然,还是未上色的更柔软也更轻薄爽利些,于是便道:“这冰云丝中加了上好天蚕丝,成本更高些,那就卖三两一匹罢。”
孙掌柜听了这话不禁给怔住了,少夫人口中的“冰云丝”分明就是未上色的凌波锦啊,价钱怎定得这般高,禁不住心中的担忧,他还是问出了口:“少夫人,这个价钱,怕是少有人问津的。”
陶晴转身道:“这样好的料子,确是值这个价钱,况且凌波锦比起普通的织锦已经贵了三倍不止,可既是买得起凌波锦的人,也不差这一两银子;少数拮据又非卖不可的人又不会整匹的买,也差不了许多钱。”
这话是有道理,可孙掌柜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但乔桐经营的本事,他先前是见过的,于是只好将狐疑重新塞进肚子里,问:“那凌波锦呢?”
陶晴扯着嘴角笑了:“比寒玉绸便宜些,一两八钱一匹,挨着冰云丝放,就当……就当是个陪衬好了。”
孙掌柜立即明白了,霓裳坊的寒玉绸二两银子一匹,纯粹是不赚钱赚吆喝,赢个人场罢了。可锦绣庄的凌波锦比寒玉绸还要精细些,也才一两八钱一匹,那其他人必然会认为锦绣庄更物美价廉些,那这三两银子一匹的冰云丝必然是好东西了!
陶晴坐在外面百无聊赖,因为这个时辰,上街的人,尤其是真正舍得花钱的小姐、妇人还比较少,店铺里便有些冷清了,陶晴便想去隔了一条街的瑾瑜轩去看看。
这瑾桐轩的来历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要真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黎家向乔家提亲的聘礼,同时又是乔桐的嫁妆。当日黎家进贡的织锦被毁,乔家便助了一大批上好的蚕丝来,黎老爷度过危机后,为了答谢乔家,便将瑾瑜轩当做聘礼,送给了乔桐,可乔家大门大户不差钱,于是又把瑾瑜轩当做乔桐的嫁妆给带进了乔家。
不过陶晴觉得吧,乔家这么做,只是在提醒黎家曾经欠下的人情,要他们好好对待自己的闺女。
由于只隔着一条街,陶晴便只带了个伙计,步行过去了。等进了瑾瑜轩,只见金银玉器珊瑚玛瑙闪闪发亮,差点闪瞎她的狗眼,这黎、乔两家还真是家大业大,陶晴禁不住再次为自己只是个灵穿这件事捶胸顿足了一番……
用陶天的话来说,若是自家妹妹睡着了,只需在她面上放一张红色的毛爷爷,那她准会立马醒来,并且双眼睁得比铜钱大,即见钱眼开……
铺子到底是乔桐的陪嫁,所以铺子里的伙计并不称呼乔桐为少夫人,而是称呼其为小姐。眼下掌柜看到东家来了,忙抛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陶晴只让他尽管去忙,自己在店里转悠,她对金银玉器饰品并不在行,只是觉得颜色确实可喜,果然,女人天生就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啊……
想着黎牧的姑妈还送了瓶“香油”给自己,她便挑了个观音玉坠出来让伙计包了,想着来日见面的时候送上去,乔桐一个晚辈,且上面还有黎夫人这个“婆婆”在,她确实不宜送太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