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衍宣和各种扩展人脉,拉拢好哄一些的青少年的时候,衍宣可也没有闲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昭帝更偏爱这个小儿子,只是碍于嫡长子继承制,而迟迟不能做下决定,但这个有战功在身的皇子,在朝中绝对是有话语权的,自然有无数有求于他的人,凑上来与他说话。
衍宣可在一些老臣们的眼中,实在是像极了昭帝,只是他自己却知道,他内心里有多厌烦应付这些油滑的官员,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敷衍罢了。等他好不容易从一众官员中脱身,凑上前来的,却不是他以为的其他官员,而是陆府的后宅管家。
陆府目前的状况也是颇为复杂,京中隐隐也有风声传出,只是见昭帝对陆昀琅照顾有加,没人敢说陆昀琅不孝,只是众人八卦罢了。陆昀琅在外做官多年,除了每年奉上爵位的年俸以及年礼,从未往京中送任何东西。
陆老夫人也只当没这么个人,自己在京中府里做着老太太,又有女儿在宫中当着宠妃,平日与人交游也颇有颜面,日子过得舒心得很。陆府无论前院后院,都是她的人,比如这个现在的后宅管家,其实就是陆府的总管。
只是等陆昀琅一回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分出了宅子的权利,把陆老夫人的人通通赶到西院去,前院里只有他从虹州带回的人马,以及他一回京,就接回的他母亲当年的陪房,凡有事与陆老夫人交流,便派陪房去,其中她母亲的乳母最是难缠,见了陆老夫人开口第一句就是继夫人好给继夫人问安,回继夫人话如何如何。陆老夫人再修身养性,自恃身份,也还是给她气得够呛。
衍宣可是从陆昀琅打发入宫的人处知道这些消息的,他也知陆昀琅是故意让人说给他听,自此又对陆老夫人的人多了几分提防,他自然是与亲舅舅是站在一边的。衍宣可沉吟道:“此刻后院里都是女眷,我去只怕不妥。”
那管家笑了笑,目光微微闪躲,话语倒是诚恳:“夫人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最近也少往宫中去,已是许久没见过殿下了,心中很是想念。现在西院里也都是些有儿有女的夫人太太,未出阁的小姐们都还在园子里,殿下去了也不妨事的。”衍宣可盯了他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随他往西院去了。
等衍宣可进到陆老夫人待客的小厅,堂上坐着的确实都是些年纪较大,得了诰命的夫人,那个而明显年轻些,着一品诰命服饰的夫人则友善的向他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他那未曾谋面的舅母了。
陆老夫人此时倒是慈眉善目,面色红润,远没有外人传说那般,快要被继子气死了的模样。等衍宣可行完礼,老夫人便笑眯眯的开口:“几日没见,乖孙果然又显得俊俏了些,跟陛下当年也越来越肖似了呢。”她话音一顿,转而对周围的妇人们感慨道:“阿可如今已是这般大了,也到了定亲的时候了。前些日子,昀雅前些日子还说,要我……”
下首忽然传出了两声轻咳,陆老夫人停下了话音,瞟了那发声的少妇一眼,不冷不淡的道:“琅儿媳妇对我说的话可是有什么意见?”衍宣可也有些惊奇,他自是不愿陆老夫人及慧妃操控他的婚事的,却不好插话,正想着待会怎么把这话圆过去,这舅母居然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打断了陆老夫人的话,半点面子也不给,果然是陆昀琅的夫人啊!
陆夫人笑笑,半点被婆母训斥的忧心,以及对名声的在意也没有,扬起的眉眼英气勃勃,说话也很是爽快:“媳妇是虹州土人,也没学过什么规矩,还请夫人莫怪。只是媳妇想,这外甥父亲尚在,哪有外家替人琢磨亲事的道理,是以有些奇怪罢了。”
她这话说得诛心,堂上顿时一片寂静,品阶最高的几位夫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却是也未插话。陆老夫人面上尚能保持镇定,握着佛珠的手却气得发抖,这媳妇是陆昀琅在虹州时自己做主娶的,原本是虹州土司的继承人,从小就充做男儿养大,嫁给陆昀琅时也没陪嫁什么钱财,却带了三百几可称作私兵的栗族战士,现在还带了进京,底气十足。
旁人会信她不知礼数,陆老夫人会信吗!这女人回京半个月了,平日的礼数哪里错过半点,只有顶撞她时,就说自己是虹州土人,不知礼数,陆老夫人压着怒气说不出话来,衍宣可只好出来转圜:“阿可现下年纪还小,也没立下什么功业,哪里就要谈婚事了呢。”这也是拒绝的意思了。
陆老夫人忍着气,另起了话题,堂上的气氛这才回暖。只说了一会儿,陆老夫人便推说身子不适,要去休息。陆夫人便娇笑着道:“有媳妇在这里招待便好,夫人安心歇息去吧。”陆老夫人又被她那态度噎了一下,这女人从来都叫她夫人,总点出她继室的身份,进门第一件是便是打开祠堂给那死女人磕头,对自己只不过福了一礼罢了。陆老夫人毕竟年长,到底还是忍住了,还是接着自己原来的话头,招了衍宣可去说私房话。
衍宣可跟去之前,给守在厅外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卫将这消息添油加醋的传给了衍宣和,而衍宣和又从善财那儿得知,有几家的少女已从湖心阁出来,直往西院去了。
这便是衍宣和沉着脸赶往西院的缘由,这两样相加,还能有什么旁的!衍宣可是他的弟弟,哪能就这么给人逼婚呢!衍宣可递出消息是想试探兄长的心意,只是兄长的作为是他想要的那种,心意却与他想要的不同